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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舅父右转身

对大女儿阿丽莎说

嗯

你说话的一些声调

有时会猛然让我想起她

你也像她这样微笑

也有这种姿势

有时就像你这样闲坐着

臂肘朝前

脚下的手指顶着脑门

不过这种姿势在他身上很快就消失了

阿什布通小姐朝我转过身

声音压得相当低

看看阿丽莎

就能想起你母亲

这年夏天

天空格外晴朗

万物似乎都浸透了碧蓝

我们青春的热忱战胜了痛苦

战胜了死亡

阴影在我们面前退却了

每天清晨我都被快乐唤醒

天一亮就起床

冲出去迎接日出

这段时光每次进入我的遐思

就会沾满露水

又在我眼前浮现

朱丽叶比爱熬夜的姐姐起得早

她同我一道去花园

她成为我和她姐姐之间的信使

我没完没了的向她讲述我们的爱情

她好像总也听不厌

我爱的太深

反而变得胆怯而拘谨

有些话不敢当面对阿丽莎讲

就讲给朱丽叶听

这种游戏阿丽莎似乎听之任之

见我同她妹妹畅谈

也似乎很开心

她不知道

或者佯装不知道

其实我们只是谈她

爱情啊

狂热的爱情

你这美妙的角事

通过什么秘密途径

竟然把我们从笑引向哭

从极天真的快乐引向美德的境界

夏天流逝

多么纯净

又多么滑润

滑过去的时光

今天在我的记忆中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唯一记得的事件就是谈话

看书

我做了一个伤心的梦

暑假快结束的一天早晨

阿丽莎对我说

梦见我还活着

你却死了

不

我并没有看着你死

只是有这么一回事

你已经死了

太可怕了

简直不可能

因此我得出这样的结果

你仅仅是外出了

我们天各一方

我感到还是有办法与你相聚

于是我就想法

为了想出办法

我付出极大的努力

一即便醒了

今天早晨

我还觉得自己在梦中

仿佛还在继续做梦

还觉得和你分离了

还要和你分离很久很久

说到这里

他声音压的极低

又补充了一句

分离一辈子

而且一辈子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为什么

每个人都一样

必须付出极大的努力

我们好能团聚

他这番话我没有当真

或者害怕当真

我觉得心跳的厉害

就突然鼓起勇气

仿佛要反驳似的对他说道

我呀

今天早晨也做了一个梦

梦见要娶你

要结合的十分牢固

无论什么

无论什么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除非死了

你认为死就能将人分开吗

我是说

我想恰恰相反

死亡能把人拉近

对

能拉近生前分离的人

这些话深深打进我们的内心

说话的声调今天悠然在耳

但是全部的严重性到后来我才理解

夏天流逝过去

大部分田地已收完庄稼

光秃秃的

视野之广出人意料

我动身的前一天

不对

是前两天傍晚

我和朱丽叶走下去

到下花园的小树林

他问道

昨天你给阿丽莎背诵什么来着

什么时候 啊

就在泥炭石厂的长椅上

我们走了

把你们丢下之后

哦

嗯

想必是波德莱尔的几首诗

都是哪些诗

你不愿意念给我听听吗

不久

我们要沉入冰冷的黑暗

我不大情愿的背诵道

不料他立刻打断我

用颤抖而变了调的声音接着背诵

别了

我们的灿烂夏日多短暂啊

怎么

你也熟悉啊

我十分惊讶

高声说道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诗呢

为什么这样说呢

就因为你没有给我背诵诗吗

他笑着说道

但是颇有点不自然

你有时候好像认为我是个十足的笨蛋呢

非常聪明的人也不见得都喜欢诗嘛

我从来就没有听你念过

你也从来没有要我给你背诵啊

因为阿丽莎一个人全包揽了

她停了片刻

又突然说道

你后天要走了

嗯 也该走了

今年冬天你打算做什么

上巴黎高师一年级

你想什么时候和阿丽莎结婚

等我服完兵役吧

甚至还得等我稍微确定将来要干什么

你还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

我还不想知道

感兴趣的事情太多了

我尽量推迟选择的时间

一经确定

就只能干那一件事了

你推迟订婚

也是怕确定吗

我耸耸肩膀

未予回答

他又追问道

那么

你们不订婚还等什么呢

你们为什么不马上订婚呢

为什么一定要订婚呢

我们知道彼此属于对方

将来也如此

这还不够吗

何必通知所有人呢

如果说我情愿将一生献给他

那么我用许诺拴住我的爱情

你认为就更美好吗

我可不这么想

发誓愿对爱情似乎是一种侮辱

只有在我信不过他的情况下

我才渴望同他订婚

我信不过的可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