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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
老陈头面目狰狞
脸色铁青
在孩子们眼中宛如从棺椁中窜出的僵尸
吓得他们拔腿就跑
小胖子没跑两步便被一块大石头绊倒在地
他顾不得身上疼痛
大叫一声啊
有鬼呀
便连滚带爬的继续逃
老陈头听见自己被说成是鬼
心里怒火更甚
在三个孩子身后紧追不舍
此刻的他在怒火的加持下
整个人倒似年轻了十岁
足足追了孩子们二里路才停下来
这时他们已深入老妖山
老陈头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无力再追
想起老妖山女鬼的传闻
虽已不怕死
但对鬼神之说仍有种本能式的畏惧
他只在心里不断诅咒三个孩子
诅咒他们最好被山里的女鬼抓住生吞活剥
自己则原路回家了
跑了一阵后
见身后没了动静
李林素也停下来喘口气
这才发现自己竟与两个伙伴走散了
他躲到一丛灌木后
俯下身子侧耳倾听
确定老陈头没有再追上来后
才放声呼喊阿图和阿瓜的名字
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李林肃想今夜山风极大
山风的呼啸与草木被狂风刮动的声音混合起来
完全掩盖了自己的叫声
觉得再这么叫唤下去也是徒劳无益
不如先下山去
于是他伸手探向裤包找手电筒
所幸手电筒没在刚才狂奔时遗失
转念又想起两个伙伴都没有照明工具
不禁有些担心
只期望他们别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山里发生什么意外
不知为何
刚才在山下时明明满月当空
可上了老腰山后
月亮却被云层遮蔽了
老腰山中的树木大都生得枝繁叶茂
又长期无人修剪砍伐
就算是月亮偶尔从云层中探出头来
散落的月光也都被茂密的树叶遮蔽了
此时在李林素眼中
这片密林里唯一的光源就是自己手中的电筒
而在那些电筒照不到的黑暗中
仿佛真的藏着不知名的凶雾
想起关于老妖山女鬼的传言
李林素心想
此时那女鬼不会正躲在暗处窥视自己吧
这想法才一产生
李林素就想把他从脑海中赶出去
而他越是压制这一念头
这一念头反弹的劲道就越是猛烈
多年之后
在了解了一些关于人类心灵与神经的知识后
他明白我们的心灵就像一片无垠的大海
而念头就像是海面上升起的浪花
每时每刻都有无数朵浪花升起
随即消失
整个过程自然而然
如果要强行控制这些念头
就像一双巨手试图剿灭浪花
手脚动得越发用力
海水便越是汹涌澎湃
最后甚至能掀起足够倾覆一切的滔天巨浪
李林素此时的情况正是如此
对于山中女鬼
原本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今夜想来老妖山探险
也只不过是一时顽性发作
可机缘巧合下
她极力想压制关于女鬼的那些恐怖念头
心中的恐惧反而愈加强烈
他感觉到阵阵寒意不断自头皮升起
蔓延至尾椎骨处
又想起村里老人说过
鬼物都是天生至阴之物哇
这寒意该不会就是
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好在这时山峰停了
李林素趁机又大声呼喊阿图和阿瓜的名字
随着这几嗓子呐喊
心里的恐惧感稍稍消退了些
然而此时李林素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处境
刚才因为自己一直胡思乱想
脚下也只是胡乱朝前走着
此时周围一片漆黑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
于是他找到一处树木长势稀疏的地方
想通过天上的星辰辨别方向
但星辰均躲在云层后面
他只好凭着感觉摸索来时的路
走了一会儿
大概是酒意完全消散的缘故
李林素逐渐感觉有些疲惫
可他并不敢停下来休息
以自己现在的状态
停下来的话
哪怕只是靠着路边的大树打会盹
估计也会很快睡着
听说老妖山上近几十年未有过大型猛兽
但他此刻担心自己睡着后
那个女鬼会突然出现
虽然也知道自己一直醒着
那女鬼未必就一定不会出现
他觉得如果自己保持清醒
就算鬼冒出来了
也还有逃走的机会
但如果自己就这样睡着了
那就只剩人女鬼宰割的份了
在李林素的记忆里
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睡意
仿佛暗中有个童话故事中的巫婆
在向自己吟唱某种催眠咒语
让李林素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
就是躺下身来睡上一觉
他觉得仅凭自己的意志再难压制住睡意了
于是弯下身子
借着电筒的光在路边找到一个棱角尖锐的石子
右手拿起那块石头
用其尖锐的棱角用力朝自己左手心划去
他注意到
左手心被石头棱角割开的伤口
最先泛起一抹白色
几乎是在看到那抹白色闪过的瞬间
他开始感到疼痛
紧接着血液慢慢溢出伤口
血液流出后
痛觉已逐渐加剧
暂时压住了他的睡意
夜晚的老妖山有些凉意而李林素手心的伤口却是滚烫的
感受着左手手心传来的灼热痛感
李林素深吸了口气
往记忆中自己来时的方向跑去
期望在下一波睡意袭来前
逃离这座阴森诡异的老妖山
我怎么会提出来去老妖山探险这么个无聊的死物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