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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揣度
陆
流二人之所以这么快就回奏这道奏本
必然会痛薄刑部原意
因此展开折子之前
他特别看了一眼京折封面上苍劲有力的提名
但是读到奏折正文之后
嘉靖不由得震怒
这道奏折没有过多的讲述案件经过
只将证据一一列明
但案情已然一目了然
而对李清受贿
东厂横行
京师民怨沸腾的情况的详详细细
奏本上大声疾呼严惩烟贼
整肃法纪
以定民心
这恰似万根钢针
字字刺到嘉靖的心头
对于这种不识时务的奏本
他岂能置之不问
他把这道奏本同样置入炼丹炉
然后传旨将鹿灿
刘锡检一同投入诏狱
并明确表示
吏部官吏互相偏袒
妄出入罪
魏应昭原意必须推翻
为了怕自己知道圣旨再遭反驳
他命令将圣旨先发到东厂
由东厂百户李青亲自到刑部督审
并指定一名侍郎亲自主持复审
圣旨发下去之后
嘉靖犹自余怒未消
以至于差点忘了往炼丹炉下填火
直到一名半价宫女惊呼炉火不旺时
她才赶紧跑进暖阁
用力的扇起那逐渐微弱下去的火焰
嘉靖为了一桩民事案件
十天内连降三道圣旨
把刑部三位主管官员投入召宇的消息
很快传遍整个京师
九四茶楼之内
街谈巷宇之中
几乎都要扯到这个案子
大家异口同声的称赞为颖昭
熊佳和陆灿
刘希检
不少人说
如果三法司中都像这几帮大人一样
不必抚悦
大明江山就有指望了
室内的一些商户级士绅
还派人给被囚的主审官送韭菜
以示慰问
右都御史熊家在家中听餐
每天都有人来拜访他
为了避免嫌疑
熊家一概不予接见
全城上下都大睁着眼睛看着刑部的最后审理
第四次复审的主审人是刑部侍郎许赞
这个人在刑部任职多年
但一直默默无闻
据说在审理各种案件时
许侍郎从不多开口
因此他颇有一种语持危重的风度
而刑部上下的官员提起许侍郎
也总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
听不见人说他坏话
但是也看不出他做出了哪一件业绩啊
刑部把圣旨发到许三头上的时候
他犹豫了一下
还是顺从的接了
跟着他宣布组成一个二十余人的复审机构
并于当天就把案卷从督察院调回刑部
第二天 张柱
张福
张秀平都被传到刑部
而且被监禁起来
东厂百户李青奉旨督促复审
但是李青到刑部去了三次
都被许侍郎挡了架
这一系列的消息
好似开戏前的紧锣密鼓
使人们纷纷猜夺着复审的结果
转眼十天过去了
北京城里已经刮起了飒爽的秋风
但是刑部审理的结果仍然没有出来
据说许世郎派出二十多个人去什刹海一带查访
已经得到了新的证据
但是凶犯究竟是张柱还是张福
却没有人透露一点消息
其实主审大员许赞早已经将复审的奏章写好
他之所以迟迟不往上递送
就是为了仔细观察一下京师百姓的态度
在接到圣旨的那天
许赞已经意识到
这个案子不按照皇上旨意办
是断断行不通的
他在京居官多年
深谙官场中的规律
要想不断升迁
首先不能得罪皇帝
第二不能得罪东厂和锦衣卫
现在案子明摆着是以皇帝和东厂为一方
以熊家和魏应昭为另一方
不管怎么权衡
皇帝和东厂也比督察院厉害得多
所以许三早已确定了一条宗旨
百分之百的按照皇帝的旨意办事
他暗中嘲笑熊家等人以卵击石
而自己是绝对不会干那种傻事的
现在他把案子压了十几天
对于民间议论也听够了
尽管他知道民间的舆论都是同情张助和秀平
而对东厂怨声载道
但他感到顺从了皇帝
无非是在百姓之中落得一个执法不公的名声
那算得了什么
官大压死人
只要保住自己的职衔
何惧几声背后的指责
于是他在九月初一日
公开升堂
审理了这件众木浇筑的案子
嗯
刑部衙门之外
挤满了前来听审的人
老态龙钟的张母
清衣素服的许夫人
都被人簇拥到了最前
刑部大堂今天并没有那种森严的气氛
许侍郎只准二十一名复审官员进入大堂
并没有传唤三班衙役和刑房书吏
审判仪式也很简单
许大人叫一个大牢内押出一个上堂来
并不问讯
直接由主审官宣读结果
案子只审了半个时辰就结束
杀人凶犯定为四兵果贩子张柱
判处展立决刑
害人张孙氏之子张福无辜受奸
赏银五两
当庭释放
张福之妹张秀平与凶犯张助当系暧昧
诬陷其凶
判处账一百棍
赶出京尸
刑部郎中魏应昭受贿枉法
妄出入罪
即刻发往云南充军
张祝的林人李真
王云乱出伪政
和魏应昭一道充军
榜文贴出
全程哗然
但是人言固然可畏
权势更能压人
无辜的张助于当天被押赴侍曹处斩
张母悲愤难忍
与当天夜间举身跳进奔流的护城河
纤弱的女子张秀平被撞击之后
带着遍体的林伤和无尽的屈辱吊梁而死
人们感念他的结义
将他的尸身和张助合葬一处
这对东厂和封建制度催残致死的善良男女
到了九泉之下
终于有一个终身伴侣了
九月中旬
秋风萧瑟
落叶飘零
在广安门外的一座败破的凉亭前
魏颖昭洒泪辞别前来送行的刑部同僚
她已经换上了青衣小帽
虽然在兆雨中受尽折磨
但是精神并不减从前
许夫人携带一个轻便的包袱和丈夫同行
暮云低垂
斜日黯淡
秋风阵阵袭来
送来了一阵寒意
魏颖昭把大家斟来的酒
一杯一杯洒在大地上
她满含悲怆的像同僚深施一礼
事刚挂在眼角的泪珠
大踏步的走出凉亭
沿着长满蓟草的荒径向前走去
一场令人瞩目的官司
以东厂的完全胜利而结束
张助等人的鲜血保住了刑部侍郎许赞的乌纱
嘉靖皇帝在接到了刑部送来的张助以暗律处斩的报帖之后
仅说了一句可惜二十几岁的年纪
然后就又坐到八卦炉钱炼他的仙丹去了
好了
这个故事为大家讲完了
我们下集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