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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集

有句话叫京城居

大不易

这不是危言耸听

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现状

尤其是居之一字

可能对于那些世代扎根于此的权贵世家来说

不算什么

对于徐北游这样的外地豪强来说

也不算什么

但是对于寻常人而言

寒门出身的世子

小本买卖的客商

甚至是清夫衙门的经商

甚至是切肤彻骨的苦楚了

在黄隆十年以前

帝都的地价还不算太贵

大概几十两银子就能买下一座位于外城的独门独户小院

可到了太平十年之后

一座处在外城边缘地带的小院

就已经飞涨到五百两银子的高价

时至今日

又翻了一番

没有千把两雪花纹银

干脆是想也不要想

而且还有继续飞涨下去的势头

实实在在的寸土寸金

这还仅仅只是外城

内城的地价房价

比起外城又要翻上几番

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想要在内城购房购产

除了有钱

还得有相应的权位

萧知南所说的那处石府

就在内城

徐北游跟着他走过几条弯弯绕绕的巷弄

来到一条僻静长街上

终于找到了萧知南所说的石府

此处与大名鼎鼎的千布廊已是相去不远

占地面积不算太大

只有两层

装饰摆设却极为考究

整个店面仿照了大楚年间的样式

透出一股文人雅士的清贵之气

不太像是吃饭的地方

倒像是个卖青史典籍的书房

只是停在门外的一众华贵马车轿子

将那些雅气冲淡不少

多了几分帝都城里该有的世俗气和富贵气

徐北游抬头看去

正门上挂着一方黑底儿牌匾

以金字书就秋实两个大字

落款有些出乎徐北游的意料

竟是韩瑄所提

萧知南笑着解释道

原来这里啊

不叫这个名儿

而是叫一品居

之所以改名儿

还是因为韩阁老的字

生平元年的时候

韩阁老已经准备告老还乡

正要出城之际

被张保亲自拦下

求了这幅墨宝

在去年韩阁老重回帝都的时候

张保又将这幅二十年前的墨宝取了出来

制成牌匾挂在这儿

这里也就从一品居变成了秋实居

徐北游感叹道

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

处处皆是精巧心思

萧知南笑道

要是没这份心思

他张保也做不成司礼监第二人

两人迈步进了秋实居

没成想里头的掌柜竟是认得萧知南这位熟客

虽然不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祁阳公主

但也给足了面子

不仅亲自迎出来

还引着两人直接去了二楼的隔间雅座

这地方毗邻千布廊

平日里来往的尽是达官显贵

尤其是中午这个时候更是热闹

时常就能见到一部侍郎甚至是一部尚书的大人物

能在二楼有一方雅座

已经是很大的面子

跟随主家姓张的掌柜能独自操持这份买卖

自然是个心甘玲珑的剔透人物

知道那位时常过来的姑娘是个了不得的大家闺秀

至于这次陪在他身边的年轻公子

也定然身份不俗

瞧两人的亲密模样

说不定就是好事将近

也乐得卖一个人情

只不过这位公子的一头白发

让张掌柜有些心生疑虑

最近他可是听说有位白发的外地公子很是跋扈

可看眼前这位公子温公礼让的模样

哪有半分跋扈模样

想来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两人在一处靠窗的隔间中落座之后

萧知南脱掉身上的大斗篷

露出其下的白色过膝比甲

里头是件素色长裙

满头青丝仅是一支玉簪束住

仅以打扮而言

很是小家碧玉

徐北游从袖中拿出一支金簪

轻声道

按照规矩来说

在纳采之前还应有一个小定

最好是送上一顶如意讨个彩扣

只是因为我在帝都没有女性长辈

所以此事便被省略过去

好在我来帝都的路上遇到了秦姨

她让我转送给你一件礼物

就当是我们的小定了

萧知南接过金簪

细细端详

发现簪子上竟然有一行比米粒还要小的字迹

萧明光于正明三年十月初二日赠与秦木棉

笔迹娟秀

应是出自女子之手

萧知南惊讶道

这是皇祖父送给太妃娘娘的东西

徐北游点头道

秦姨说

就当是物归原主了

萧知南沉默片刻

轻声道

南归

帮我戴上

徐北游笑着点头

从他手中接过金簪

起身来到他的身后

萧知南半低着头

双手捏着鼻甲

有些没来由的紧张

徐北游小心翼翼的将簪子插入女子发髻

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又伸手稍微调整了一下

这一下便正正当当门外传来叩门声

许北犹坐回自己的位置

轻声道

进来

两个伙计进来

一个将两盘螃蟹和一盅醉虾放到桌上

另外一个手脚麻利的为二人摆上两套蟹八件和一壶八年的花雕

然后一前一后的退了出去

顺带还帮两人把门掩上

许北游拿起酒壶轻轻晃了一下

柔声问道

能不能喝酒

萧知南笑道

能喝一点儿

就算不能喝

不是还有你吗

徐北游提醒道

千万别逞强

宿醉的滋味可不好受

萧知南白了他一眼

双手举起小酒杯

你别小瞧人

我不敢说千杯不醉

小酌几杯还是不成问题的

徐北游给他斟上小半杯

轻笑道

那就少喝一点

可别让我背你回去啊

萧知南轻轻嗯了一声

嘴角翘起

笑意温柔

这一刻

她不再是那个雍容自如的公主殿下

只是一个初尝情字滋味的年轻女子

秋实居一楼

就在徐北游和萧知南上路后不久

两拨人竟是不期而遇

更是狭路相逢

其中一名稍微年轻之人

眼神阴沉

身后跟着两名修为不俗的中年护从

腰间佩刀

身上隐隐有杀伐之气

八成应该是出自军武之中的武道高手

另外一人则是皮笑肉不笑

虽然是身着便服

但是腰间却是竖着一条淡金色玉带

同时还悬着一块明晃晃的舞龙玉璧

在他身后

站着一位契机深不可测的青瘦老人

双眼开阖之间

隐隐有电盲生出

同样不可小觑

一旁的张掌柜满头大汗

刚才他就已经将自己东家的名号给搬了出来

可这两位却浑然不当一回事

再瞧这两位的打扮和气度

应该不是不知深浅的愣头青

那么八成就是真有依仗了

当下可正是诸王入京的时候

难不成这两位就是哪家王府上的宗室

张掌柜赶忙让伙计去报信儿

同时也尽力打着圆仗

两位客官

有话好好说

为等他把话说完

那位稍微年轻些的贵人已经开口道

自从张兆奴死后

昆山便是一片大乱

你这个时候不留在燕州收拾残局

跑来帝都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