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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也不知道什么缘故

想了几个更次

到了次日也不曾吃午饭

说是要到大学校里去拿章程看看

就出门了

伯和夫妇以为上午无地方可玩

也相信他的话

家树不敢在家门口坐车

上了大街

雇车到水车胡同

到了水车胡同口上就下了车

却慢慢走进去

一家一家的门牌看去

到了溪口上

果然三号人家的门牌边有一张小红纸片

写了沈宅两个字

门是很窄小的

里面有一道半破的木格扇挡住

木格扇下摆了一只绘水桶

七八个破瓦钵子

一只破煤筐子

堆了绘土

还在格扇上挂了一条断脚板凳

隔扇上有两三个大窟窿

可以看到里面院子里晾了一绳子衣服

衣服下似乎也有一盆夹竹桃花

然而分批下垂

上面是撒满了灰土

家树一看这院子是很不洁净

像这样的屋子里跑倒有一点不好意思

于是缓缓的从这大门夺了过去

这一夺过去

恰是一条大街

在大街上望了一望

心想难道老远的走了来

又跑回家去不成

既来之则安之

当然进去看看

于是调转身又回到胡同里来

走到门口

本打算进去

但是依旧为难起来

人家是个唱大鼓书的

和我并无关系

我无缘无故到这种人家去做什么

这一犹豫

放开脚步就把门走了过去

走过去两三家

还是退回来音响他叫我找姓沈的人家

我就找姓沈的得了

只要是他家

他们家里人都认识我的

难道他们还能不招待我吗

主意想定

还是上前去拍门

刚要拍门

又一想

不对不对

自己为什么找人呢

说起来倒怪不好意思的

因此遂自告奋勇去拍门

手还没有拍到门又缩转回来了

站在门边先咳嗽了两声

觉得这就有人出来可以搭话了

谁料出来的人在隔扇里先说起话来

道

门口瞧瞧句

有人来了

家树听声音正是唱大鼓书的

那姑娘连忙向后一缩

轻轻的放着脚步

赶快的就走

一直要到胡同口上了

后面有人叫道

范先生

范先生

就在这儿

你走错了

回头看时

正是那姑娘的母亲沈大娘

一路招手一路跑来

眯着眼睛笑道

范先生

你怎么到了门口又不进去

家树这才停住脚

道

哦

我看见你们家里没人出来

以为里面没人

所以走了

沈大娘道

你没有敲门

我们哪会知道啊

说着话伸了两手支着

让家树进门去

家庶身不自主的就跟了他进去

只觉那院子里到处是东西

沈大娘开了门

让进一间屋子

屋子里也是床铺锅炉盆钵椅凳样样都有

简直没有安身之处

再转一个弯儿

引进一间套房里

靠着窗户有一张大土炕

简直将屋子占去了三分之二

剩下一些空地只设了一张小条炕

两把破了靠背的椅子

什么陈设也没有

有两只灰黑色的箱子

两只柳条筐

都堆在炕的一头

这边才铺了一条芦席

芦席上随叠着又薄又窄的棉被

略显得这炕宽大

拂面儿铺的倒是条红泥被

可是不红而黑了

墙上新新旧旧的贴了几张年画

什么耗子嫁闺女

王小二怕媳妇

大红大绿涂了一遍

家树从来不曾到过这种地方

现在觉得有一种很奇异的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