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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九集
父亲司马谭去世后第三年
司马迁便担任了太史令
从那时起
他就开始着手对民间各种译文古事和朝廷收藏在时事金匮之中的书籍进行整理
并去伪存真
所谓时事金匮
意思啊
是石头建造的房屋
金属制作的柜子
专指朝廷秘藏重要文书的地方
前面呢
我们说过
在太史令任上
司马迁曾参与编制了著名的太初令
与其共事的有一个人
名叫胡遂
时任大中大夫
一次
司马迁与胡遂闲聊
当谈到修编史书的初衷时
他这样解释道
先父曾感叹
自周公去世后
大约过了五百年而诞生孔子
自孔子去世至今
也差不多五百年了
在这清明盛世
还有能够编修易传
接续春秋
推九诗书礼乐等经典要义
并著书立说的人嘛
他老人家这么问我
意思很清楚啊
就是对我有所期许
小子我怎么敢拒绝呢
胡遂不禁点头称是
又问道
那我有一事不明呢
过去的事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孔子为什么要费尽心血去创作春秋呢
司马迁答道
我曾接受董仲舒老先生当面教诲
他说周朝王道衰败之时
孔子在鲁国担任过司寇一职
主要负责刑狱方面的工作
得罪了不少人
因而诸侯无不记恨他
大夫们也都跳出来责难他
阻挠他叛案
嗯
孔子当时人微言轻
知道自己的提议不会被采纳
自己的主张也无法实施
于是他决心将从鲁尹公元年公元前七二二年到鲁哀公十四年公元前四八一年之间约二百四十二年的重要人物以及重大历史事件梳理出来
加以论述
目的是为天下人提出一个评判准则
以明辨是非
为了这个目的
在春秋一书中
孔子试图通过贬责昏庸无道的天子
指责胡作非为的诸侯
斥责祸国乱政的大夫来实现王道
对此
孔子自己也常说
我本想用说教的方式来阐明一些大道理
又担心太空洞乏力了
不如列举一些历史人物和相关史料
这样既能让道理深沉深刻
也更容易为世人所理解和接受
所以啊
孔子编纂春秋一书
向上阐明三王之道
向下辨析人伦纲常
能答疑解惑
能判明是非
让人遇事不再犹豫
而且鼓励良善之举
抵制邪恶之行
尊敬贤能
鄙视庸才
使已经灭亡的国家能够青史留名
已经断绝的宗族还可以血脉再续
最终达到卜壁起废的作用
这才是最大的王道啊
众所周知
易经论述了天地阴阳
四时和五行
研究的是万物变化
礼经规范制约人伦
教人如何行事
上书记录了古代君王的日常言行
为实证提供参考
诗经通过描述山川溪谷
禽兽草木
聘母雌雄来讽刺现实
乐经作为音乐经典
主要能使人心情愉悦
生活和谐
春秋则可以帮人明辨是非
完善自我
简而言之
礼经主要用于节制人们的行为
乐经主要用于营造和谐的氛围
尚书主要用于述说三王正事
易经主要用于抒发真情实感
易经主要用于预测万物变化
而春秋呢
主要告诉人们什么该做
什么不该做
有拨乱反正
安定乱世的作用
仅就这一点
没有别的著作能比春秋更切实有效
春秋成文虽然不过几万字
但其中所提到的大义却有好几千
万事万物的聚合离散
都可以从春秋当中找到
在春秋里
被弑杀的君主有三十六人
被灭掉的国家有五十二个
奔走逃亡而没能保住社稷的诸侯不可胜数
查其所以
主要因为他们丧失了根本
正如易经中所说
失之毫厘
差之千里
还说臣子嗜杀君主
儿子弑杀父亲
非一朝一夕造成
都是长期积累的结果
因此
为人君者
不可以不知春秋
否则身前有单余小人发现不了
身后有乱臣贼子也察觉不到
为人臣者
也不可以不知春秋
否则不能妥当处置日常尝事物
而在遭遇突发情况时
就更加难以灵活应对了
总之
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
必盟首恶之名
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
必现篡世之诛
死罪之名
所以
即使认为自己做得对
但由于不知晓其大义所在
使史官给他们捏造不识罪名时
也不敢深便拒绝
另外
如果不能明了礼义之精要
也会致使君不君
臣不臣
父不父
子不子
而君不君
臣下就可能有所冒犯
臣不臣
就易于遭受杀身之祸
父不父
就会丧失道义
子不子
就会忤逆不孝
以上四种行为
乃天下之大过也
一旦被人冠上天下之大过的恶名
无论是谁
都只能被动接受
再难辩解脱身
而春秋这部典籍
正是礼义的根本所在
礼的作用可以防范于未然
也就是在坏事还没有形成之前
便能够阻止它的发生
而法
只能在坏事已经坐下之后
才能发挥作用
也因此
法的作用显而易见
礼所起到的预防作用却很难被人们发现
司马迁是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
一言以蔽之
他认为孔子做春秋的主要目的
是通过梳理和剖析历史威严大义
教人明辨是非
防范于未然
胡遂听了若有所悟
接着问道
孔子那个时代
上无明君
下不得任用
这孔子呢
又无权无势
只能创作春秋
来为帝王提供断绝礼仪的所谓的法律依据
而今上有贤明天子
下能入朝为官
可谓是万事如意
井然有序
先生再修编史书
又要阐明什么呢
这个问题啊
非常之尖锐
言外之意
司马迁此时修编史书
纯属是多此一举
司马迁微微点头
继续回答道
嗯
你说的也对
也不完全对
我从先父那里听说
伏羲氏因为极为醇厚
才创作出了易经以及八卦
尧舜盛世
幸好由尚书记载下来
我们才知道礼经
乐经也是由此而来
商汤和周武所创立的龙胜工业
之所以能流传后世
全靠诗经歌颂我便在春秋
也并非只有讽刺和劝谏
其主要内容是为了弃恶扬善
推崇夏
商
周三朝的圣德
尤其重点褒扬了周王室
如今汉朝兴起
盛明天子执政
先是天降祥瑞
再是泰山封禅
后又改征朔
易福色
所有这些
都是受命于天
其恩则无边呐
因而海外一族不可胜道
纷纷突破万难
克服语言障碍
辗转来到我们大汉朝进贡
请求拜见天子
朝中百官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极力称颂天子德行
唯恐不能充分表达自己的心意
人们常说
贤士得不到重用
那是君王的耻辱
反过来不也是如此吗
君王圣明
其功德却不能被传颂
那就是臣子的过失
况且我一直担任史官
更有责任和义务去做这件事儿
如果废置天子圣德于一旁而不去记录
埋没功臣世家以及贤大夫们的功业而不加以技术
我不但失责
更是违背了先父的临终遗言
罪魔搭焉
另外
我记载过往故事
主要整理那些值得世代相传的内容
并非所谓的创作
所以您将我修编史书与春秋类比
可就大错特错了
从这段话当中啊
不难看出
司马迁认为文史不仅仅只有讽刺和揭露时弊的功能
也应该歌功颂德
采善贬恶
用现在的话来说呢
就是传播正能量
弘扬社会美德
因此啊
他对自己修编史书的定位是
整理史料
讲好故事
在此基础上
就天人之计
通古今之辩
成一家之言
于是
从这一年
即太初元年
司马迁正式开始修编史书
不幸的是
七年后
发生了李陵投降匈奴的事件
而司马迁因为仗义直言
替李陵辩解
被投进了监狱
意外获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