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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集
说完
我便将群号报给了他
他看着我的眼神愈发的疑惑了
他可能想象不到
一个送外卖为生的人
为什么会住在这么高档的小学里啊
我没多解释
下一刻便离开了
像一只鱼穿梭在夜的海洋里
我愈发的感到疲惫和孤独
我的孤独源鱼会见到太多叔父窝在屋子里等待着痴眼笑的情侣
我也想像他们一样
有这么一个两情相悦的人陪自己做同样的事情
伴随着车轮的滚动
我越来越机械
渐渐忘记了金钱和身份地位的诱惑
我要的只是一张沙发
和一个能躺在沙发上一起吃夜宵的人
这太难了
因为两情相悦就很难
不知不觉的
就已经是深夜的十二点半了
这个时候叫宵夜吃的人不是在喝酒
就是空虚到睡不着觉的
跟这些人打交道
让我好像进入到另外一个世界之中
一半灯红酒绿
一半冷静寂寞
送外卖就是这个样子
各种各样的人看的多了
就会变成上帝视角
然后无视一切喜怒哀乐
却能看到自己内心的冷漠
一点半的时候
终于又清闲了下来
我从店面烧烤摊上买了瓶啤酒
搭配口袋里的香烟
就像无处安放的寂寞忽然遇到了孤独
但是这种感觉是我追求的
杨思思说的没错
我是会在点上一支烟
拿着块啤酒的时候
觉得全世界对不起自己
像我这么优秀人才
为什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呢
分分钟我又想到了四大皆空
丽地成佛
于是又来了快感
觉得自己境界高人一等
可以无视寂寞
享受孤独
可是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被消磨掉了
但是实际上
这些思考或者说是感受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境界根本就没有得以提高
我还是一个俗的不能再俗的人
我想我爸妈了
想那些已经远去的朋友
更想有一个可以和自己睡在一起
共度漫漫长夜的美丽姑娘
两点钟
我终于结束掉了这个夜班
我没有立刻回去去休息
而是在筛水间附近的一个烧烤摊儿上挑了份炒饭
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烧烤
生理上的饥饿感让我变得非常专心
自老板将我要的东西送上来之后呢
我便目不斜视
一直持续到吃完
在我准备结账的时候
老板却告诉我
有人把我结过了
我四处看了看
那个让我称呼她为安安的女人就坐在我后面这一桌
我挺意外的
她笑了笑
然后开口对我说道
我们挺一直想找机会请你吃个饭呢
我也笑了笑
谢谢
谢谢
我刚刚下班
你怎么
睡不着
想出来喝点儿
可是转了半天
也就只有烧烤摊子还开着了
我只是点头
因为不是太熟
所以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索性准备打招呼离开
他好似有点犹豫
但在我开口之前
他对我说道
你要是有空的话
能陪我喝几杯吗
呃 这
你要是想拒绝的话也没关系
直到你忙了一天了
已经很累了
早点回去休息吧
总觉得这个女人有点闷闷不乐的
就算是同情吧
我搬了张板凳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然后对他说道
喝几杯酒的时间还是有的
看着你也得早点回去睡觉
很晚了
我没事儿
反正不用工作
明天睡到几点都可以
话是这么说
可是女人总熬夜对皮肤也不好吧
她看了我一眼
没回应
继而端起杯子喝掉里面的酒
我也随她喝了一杯
但是挺尴尬的
因为刚坐下就已经没了话题可聊了
说真的
她的性格有点像叶芝
虽然没叶芝那么冷淡
但也是一个不太找话说的姑娘
这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
他转移了话题
对我说道
我觉得你和大多数送外卖的不太像
为什么
你身上有种不卑不亢的气质
让人还愿意和你平等相处
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职也不分高低贵贱
送外卖虽说是服务行业
但是工作本分呢
是在造福其他人
为什么自卑呢
可是事实上
很多送外卖的人都会觉得自己是被社会淘汰的那一类
他们看着别人的眼神一点都不自信
可是啊
看着他们风里来雨里去的
每一个享受到他们服务的人呢
心里还是非常敬重他们的
我倒是觉得
现在的人和人之间太缺少坦诚和沟通了
假如每一个点餐的人都能在事后对外卖小哥说一声谢谢
表达自己敬忠
他们一定会自我认可的
你说
外卖小哥是他们
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我笑了
他耸了耸肩
听你的意思
好像很遗憾人与人之间缺少坦诚的沟通
可你也是不肯沟通的其中一个
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说话呢
没想到你真聊起来一套一套的
嗯 无聊嘛
总得聊点什么
我点点头
也觉得轻松了很多
因为他肯主动找话题聊聊
我就不必太费神了
实际上
他和叶志也不一样
他是外冷内热
而叶志连心都是冷的
因为除了谈恋爱的时候
他连笑容都很少给
而我却很想看到他笑起来的样子
而这些都是我心里的执念
会拿其他女人和他相比
会假设一些他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发生在他身上时
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么恍惚了一会儿
我开口对安安说道
我确实是没把送外卖呢
当成是一种谋生的手段
所以说
心态上比较放松
嗯
我也挺享受这个过程的
因为每天可以接触到不一样的人
就要是把生活重新选择了
哎 你知道的
人一旦掉进自己的生活陷阱里啊
很压抑的
所以出来送外卖呢
也算是种自我挣脱和拯救吧
他看着我
许久之后
低声对我说道
你这些话真的说到我心里去了
我现在就活在生活的陷阱里
走不出去
我真的挺压抑的
说出来呢
能舒服很多
难以启齿
说着
他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而我则因为好奇
开始猜测他的经历
其实也不用猜
他一定会说的
因为没人比陌生人更可靠的了
我就是一个听众
也根本没有共同圈子去传播他的生活经历
我能感觉到他
他现在一定很难受
要不会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一个人跑出来喝闷酒
他需要的是倾诉和吐槽
终于
他低着头
以很坦诚的口吻对我说道
两年前
我还是某电影学院的一个学生
有次被这边人带出去陪着客户吃饭
认识了一个老板
这个老板挺喜欢我的
当天晚上就把我带走了
我知道这样不好
但这个行业就是这样
你要是不肯做出一点牺牲
你就拿不到想要的资源了
但这个老板呢
对我动了真情
在那个晚上之后
他就不让我再和这个圈子接触
他给我钱
送我各种珠宝首饰
用来维系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在他身上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想我也是挺喜欢他的
因为他身上有一种成功男人的魅力
特别能给我安全感
所以在毕业之后
我就听他的话来了大理
稍微
他用手托住自己额头
又满是痛苦的对我说道
可是他在大理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
他给不了我名分
为了不影响他的名声和他的家庭关系
我只能这么见不得光的活着
我真的特别感谢你
但是你给我的业主群
我不能进去
更不敢去参加他们的活动
因为在这个小区里面
他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
难免会有他的朋友
说不定哪天就会曝光了我和他的关系
他会不高兴的
这一刻
我只能看到他一头长发
并看不清他的面貌
他终于抬起头
将散乱的头发别在耳后
然后含泪却笑着对我说道
我这样的人
你会看不起的吧
我是不是看得起你一点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说出来之后舒没舒服点
好多了
嗯 这就对了
多了呢
我也不说啊
咱把剩下的一瓶酒喝完
就各回各地
你得早点休息
养好了精神
咱才有兴致去找乐趣
其实大理真挺好的
是个特别适合自娱自乐的地方
说完
我将杯子里的酒全部喝完
然后我又给自己和她倒了一杯
十分钟后
清理掉了所有的酒
没拖泥带水
我们各自走了
我不知道这个叫安安的女人在回去之后有没有踏实的睡上一觉
但我却越来越喜欢这个职业了
因为在人生百态之中
近在我眼
看的多了
我莫名的对生活多了一份掌控感
夜里三点半我才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几乎没怎么辗转
便十分痛快的睡了过去
这种好状态让我更加相信
所有的孤独和寂寞都是闲出来的病
如果说你愿意让自己忙起来
并达到送外卖的强度
你对睡眠的渴望会帮你打败一切痛苦
这个夜里我又做梦了
但是梦里的颜色却没有往常那么单调
我梦见了秋天的洱海
海面上飘着红色的树叶儿
黄色的树叶
树叶叶的后面是我扔出去的鱼漂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清闲
反正就是花了很长时间坐在礁石上钓着鱼
直到有一个女人喊我吃饭
我才想起我的家就在洱海边
我的清闲是源于自己就住在洱海边上
而那个叫我吃饭的女人
大概就是我老婆了
我特别想将她看那个真切
可是面对着厨房的他却一直只有背影
我试图更靠近点
并努力辨识他的声音
场景忽然变得很有戏剧性
在我向他探寻的同时
他也同往另一个方向转去
我始终看不清楚他的真面目
这样的巧合让我在梦中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