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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如果小的没记错的话
小赵大人手里应该有一个账本
每次来清点数目的时候
都会记下每一笔账的特产
店小二补充道
齐月对手底下的人招了招手
呈上来一本小册子
你说的可是这一本
店小二看了看册子
挠头说
呃
看起来很像
表面很像
但是小的不确定是不是同一本
因为小赵大人做记录的时候不允许旁人看
所以
齐越将账本翻开
当堂念叨
临清县王玄
白银三十五万两
观潮县李万朝
白银二十八万五千两
东海珍珠两户
从他口中每念出一句
四下的官员们就爆发出一阵私议
到最后已经控制不住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
这个账本怎么会在你手里
赵大年脱口质问道
又自知失言的赶紧捂住嘴
挥手道
假的
这都是假的
姓齐的
是谁指使你诬陷我
这个账本是假的
赵大人
属下已经核查过了
这账本上的字迹可是您和您父亲的亲笔手书
齐月答到
并且立马让人呈上了赵大年和他父亲赵远平日里的手书
皇帝那边也有这俩人上的奏折
上面的字迹和账本上一核对
真假一目了然
众所周知
赵家在书法上颇有造诣
两位赵大人的字迹可不好模仿
齐越补充道
皇帝看过账本和证据之后
勃然大怒
一把将账本向赵大年摔过去
喝问道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大年浑身颤抖的捡起账本
翻了两页
眼睛都瞪大了
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呢喃
怎么会是这
这怎么会
他一下子抬起头来
揪着账本向齐越问道
你是在哪里找到的这个账本
这个账本不就被小赵大人你放在太子府里你房间供奉的那尊佛像底下吗
怎么还问属下呢
齐越答道
不可能
这个账本早就被认
赵大年激动的差点说漏嘴
嗯
太子在旁边狠狠的咳嗽了一声
柳南芝在旁边微微抿唇
看来怀素还是听了他的话
那天夜里他特意将赵大年来密都的消息告知怀素
一方面是阻止怀素冲动心事
另一方面也把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怀素去做
将他手里那本账本交入赵大年的房间里
虽然怀素在王府住了一段时日
但他俩实在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所以柳南芝这一波几乎就是在赌
赌怀素对赵家的确有深仇大恨
没有这个账本
赵大年的罪行依然会被查出来
但是多少缺少一些力度
如今有了他自己亲笔书写的记录
不仅是赵大年
就连他父亲赵远都会受到牵连
行贿数量最低的临清县和观潮县都有二三十万两
这俩根本不是富足的地域
税收都不足二十万
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进贡给赵家
北木辰提出疑问
哦
是向当地百姓强行征收的赋税
齐越立马答道
强征赋税
皇帝露出震惊的神情
我朝自开国以来
就严令禁止各地平白增加赋税
嗯 正是
所以当微臣最初查到这件事的时候
也是不敢相信的
直到后来种种证据表明
此事在山东府境内不仅在暗中进行
甚至猖獗到平白给当地百姓增加了十几种税赋
寻常赋税也是朝廷规定的一倍之多
百姓苦不堪言
怨声载道
连微臣看了也是震惊不已啊
齐越一边说一边摇头
眼睛眉毛全都皱到了一起
老皇帝在宝座上已经快要坐不住了
咬牙憋着气才能忍住不发作
北慕汗见状
若是此事被做实了
只怕皇帝当堂就要把赵大年给处置了
赶紧出列说道
父皇
此事不能听信大理寺卿的一面之词
强征赋税可是重罪
大理寺卿齐大人从山贼查到了当地赋税
这听起来就匪夷所思
何况若是山东府境内
强征赋税搜刮明脂名膏的情况如此之严重
即便密都离得再远
也不可能一点都没听说呀
说罢
北慕汗向四周官员质问
可曾听说过这类言论
一般的官员谁敢得罪太子
纷纷晋升
唯有北慕臣最先站出来说道
当年柳家军出征北伐的时候
不就看见了山东府境内饿剽遍野的惨状
当时调查的结果是因战乱而起的饥民之祸
现在想想
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三弟
你不要凭空想象
当年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
跟今天我们讨论的案子没有任何关系
北慕汗激动的反驳道
北慕尘微微咧了下嘴角
并未跟北慕汗争论
这时齐越说道
启禀皇上
太子殿下
三殿下
微臣已经将仁证带来
嵌在宫外保护起来
以免遭遇不测
若是皇上允许
可请他们上殿来作证
还有仁政
整个大殿都沸腾了
船有了皇帝的金口预言
寻常无法进攻的草根百姓很快被齐越的侍卫护送上了大殿
一个青年
一个富人带小孩
还有一对老夫妻
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家五口
但各自抱上家门之后
才知道他们来自四个不同的地方和家庭
至于那对老夫妻
是一家
至于他们为何会组成这样一个奇怪的组合
说到底
都是因为山东府内那些该死的狗官
这几人
竟然都是因为无法定时定量缴纳官府强征的赋税而遭到迫害导致家破人亡的
青年家中本有几亩薄田
却因为当地县令要修建祖坟祠堂
强征他的地
他不肯给
就遭到毒打
被打瘸了一条腿
失去了劳动力
没法按时缴纳赋税
便被官府收走了土地
只给他留了一块最贫瘠的土地
根本无法糊口
更别提还要应对沉重的赋税
而那个妇人
是因为家里交不起赋税
征税的士兵们见他还有几分姿色
竟轮番侮辱他
还将他卖到青楼抵债
他指着身旁的小孩说
这娃娃的父母是从戈壁县逃难来的
当地县令强征
又遇上天灾
收成本来就少
还加重了苛捐杂税
交不起税就只能跑
娃娃他爹沿路乞讨
结果竟然被官兵征收乞讨税
给不出来就打
被打成重伤不治身亡
他娘带着这娃到了我们县里
饿得不行
去偷人家的包子
又挨了一顿打
民妇那会儿被人赎身做了小妾
去医馆的时候见到这娃去抓药没有钱
想帮他一把
可惜他娘也没撑两天去了
这娃就成了孤儿
可怜这孩子还这么小
妇人说着
捂着嘴抽泣了起来
旁边的两位老人家跟着唉声叹气
老妇人甚至掩面抽噎起来
似是想到了什么伤心难耐的事情
老头子拍着老婆子安慰着
双眼却也是老泪浑浊
两位老人家
你们有什么冤屈
就跟皇上说吧
皇上定会替你们做主的
柳南枝离得近
上前宽慰道
老头子沉沉的叹了口气
哎
他们是做娃娃的送父母
我们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原来
这对老夫妻原本有两个儿子
每年干农活挣的钱勉强足够维持生计
有一日这俩兄弟在街上卖水果
被一个公子哥吃了果子没给钱
老大追出去要钱
竟然被公子哥的侍从毒打一顿
还以伤人的罪名反倒把老大投进了大狱里
这时候我们才知道
原来那个公子哥竟然是
老头子看了一眼堂上跪着的赵大年
竟然是巡抚大人的弟弟
赵家的小少爷
赵大年兴许是想起什么
脸色更白了一些
旁边的老婆子抹着眼泪抽噎道
我家老妖不服气
想要到皇都来告御状
揭发赵家在山东府内的所作所为
没想到还没出山东
就
就被人陷害了
官府说是被山贼打劫
可我
是他们做的
都是他们赵家干的好事
老头子恶狠狠的指着赵大年
太子总算抓住一个机会呵斥道
你们没有证据可别乱说话
山东那一带本就有山贼出没
你儿子出门在外自己不小心被山贼谋财害命
怎么也怪在赵家身上
逆子
你给朕闭嘴
皇帝本就憋了一肚子火了
这会儿不仅是他
朝中大臣们如何看待赵家也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可太子竟还在公然为赵家说话
这打的不只是太子自己的脸
还是他这个做皇帝的脸
北慕汗表情难堪的退到了一边
齐越接着对皇帝拱手说道
微尘重新调查了此案
发现的确诸多疑点
这对老夫妻的幺儿身上带着一只玉坠子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
但也抵得上他身上那些作为盘缠的碎银子了
可这山贼打劫只劫走了他的路费
根本就没有搜身
那玉坠子还在他身上呢
看起来就像是为了伪装成山贼浅开才故意做成这个样子
而且事发后官府强行点火烧了尸首
恐怕也是在掩饰尸体上的证据
这都是你的猜测
赵大年知道太子定是不能帮他说话的
只能自己辩驳
还哀求皇帝要明察
此案并非发生在偏僻地区
当时还有别的路人人证
只不过迫于官府的淫威没敢出面
这里有一份证词
先呈给皇上
若是赵大人认为此事有诈
微臣可以将人证带上来当堂指证
齐越恭恭敬敬的将证词递交给了洪公公
转承给皇帝
赵大年眼神闪躲
偷偷的瞥了一眼皇帝
皇帝看了那证词后
脸色变得更黑了
齐越指着那几名受害者对皇帝说道
皇上
这几人还带来了一件东西要呈给皇上
可以证明这山东府内百姓们所受的迫害句句属实
绝无夸大
请皇上允许他们拿出来
什么东西
皇帝问道
齐越对那几人点点头
示意他们将东西盛上
众人注意到那五人身上都背着一只行囊
此刻他们打开行囊
取出里面的一卷纸
在地上展开
上面竟是一个个血手印
而血手印旁边
还有用鲜血书写的名字
这些字迹有的歪歪扭扭
有的工整端正
各自出自不同的人之手
皇上
这些都是山东受难百姓们自愿签下的血书
每一个名字
每一个血手印都是真实的
有据可查
绝无虚假
他们都在盼着朝廷还他们一个没有强权没有压迫的盛世
还他们一个公道
请皇上为他们做主啊
秦越用悲哀的语调高喊
说着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两边的朝臣们都静默了
这种种罪行若是属实
简直令人发指
北牧臣撩开衣袍跟着跪地向皇帝恳求
请父皇明察
惩治真凶
莫要让天下百姓寒心呐
北慕臣的追随者和朝中正义之士纷纷跟着跪下来
整个大殿上都回荡着恳庆皇帝明察秋毫
惩治真凶
替难民们主持公道的声音
赵大年求救的看向太子
太子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旋即避开了他的目光
皇帝指着赵大年气急败坏的呵斥
赵家几代忠良
被朝廷委以重任
没想到你们竟是如此辜负朕的信任
看你家干的好事
天怒人怨
该死
该死
赵大年瞪大了眼睛
哈巴狗一般跪在地上疯狂的磕头
啊 皇上饶命
微臣治罪
皇上饶命啊
皇上饶命啊
你犯下如此滔天罪行
朕岂能饶你
拖下去
交给刑部
中秋大典后即刻问斩
皇帝怒吼道
赵大年一下子瘫坐在大殿上
脸色白了又红
红了又灰
最终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皇帝刚刚宣判了赵大年
齐越却又说道
皇上
对于赵家受贿一案
微臣尚有一事未解
还有什么事
皇帝蹙眉疑问
齐越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太子
低头说道
陈查了赵家那本账本
赵家每年所筹的贿赂远远不止一千万两
账本中多次记载
余留三成
其余七成去了哪里
尚未可知
整个大殿内的气氛都凝固了
别说这些混迹官场的朝臣们
就连柳南芝都对齐越这个问题的答案心知肚明
能和赵家三七分成
占赵家便宜的
放眼整个大渊
还能有谁
皇帝悠悠的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脸色一白
转头指着赵大年呵斥道
望本太子对你如此信任
更是将你们赵家视为至亲
没想到你们竟然背着母后和本太子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事情
简直是人人得而诛之
太子殿下
赵大年张了张嘴
太子却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继续怒斥道
如今父皇明察
才让你们的罪行大白于天下
若是你还有一丁点为人臣的良知和自觉
就将你们的同伙和其他罪行一并招认
莫要再执迷不悟
一错再错
如此
本太子还能请求父皇
饶过我那无辜的皇位和他腹中的孩子
赵大年树的面如死灰
半晌
他才匍匐在地上
喃喃开口道
嘴唇
罪臣对不起皇上
对不起皇后娘娘
对不起太子殿下
罪臣愿意配合朝廷调查
招认所有罪行
弥补过时
还请皇上念在赵家世代功勋的份上
给赵家留后
拖下去
朕不想再看到你
还有你们赵家的人
皇帝险恶的挥手
好一个转移话题
六难之心道
对于那欺成款项的去向
皇帝和众朝臣一样心知肚明
如今赵大年一认罪
皇帝就好像当齐月提出的那个问题不存在了一样
绕开了话题
只追究赵家的责任
很显然
皇帝并不想深究下去
因为他很清楚
继续追究
这狂风骤雨就不止局限于山东
而是要刮到密都城
刮到这金銮宝殿上来了
不过
能够让赵家吃鳖
柳南枝就已经达到目的了
就算这会儿皇帝不处置太子
但心里总归会有一个疙瘩
日后这笔账早晚是要清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