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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山掐灭了烟头
又伸手去拿烟盒
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时
有些焦躁的把烟盒扔在地上
抬头看了我一眼
说道
在东海的时候
你问过我
在这次计划中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其实事实并非你想的那样
还有真的吗
我原本以为再一次见到顾远山会记恨这个人
可现在发现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哀莫大于心思
我的心早已经没有这个人留下的痕迹
他做什么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
就连我的名字
也不过是一个取的代号
也是
反正我一直都是活在代号下面的人
至于叫什么
已经无所谓了
不是这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后来我才知道
二十年前发生在罗布泊的核爆
原来是你下达的命令
就是说
在你原定的计划中
你是打算除掉我们
可最后你却选择了救我
你不是期望我一直都是那个人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救你就是错误
我苦笑一声
看着顾远山
或者说
我应该让你失望了吧
明明应该是杀戮无常的我
居然还会动了恻隐之心
那的确不是我熟悉的你
因为你绝对不会被情感所左右
你坚定的事
是不会受到任何羁绊
直到很久以后
我才意识到
你为什么会救我
为什么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你
我微微皱起眉头
重新打量顾远山
那我是谁
你当时把项寨交给武士
说过一句话
在合适的时候才交还给你
我一直不明白你这样做的目的和含义
直到后来我才意识到
你早就会知道将来发生的一切
那条项链
是让你记起是谁的关键
顾远山停顿片刻
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
救我的
其实就是后来的顾昭歌
那个时候交给我项链的人是将来的你
我说的没错吧
那就是一个错误
如果当时我没有救你的话
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至少我不会被你在胸口开一枪
我不置可否的平静回答
不
我向你开枪
其实是帮你纠正错误
或者是在提醒你重新从歧途中返回正途
有意思
你开枪杀我
可我怎么听起来感觉还应该感谢你才对
我冷冷一笑
到现在难道你还不明白
根本不是我筹划已久的计划
我一直都是按照你计划在执行而已
顾远山心平气和的对我说道
我把项链交给他
这意味着我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一切
合炮之后
他把我带离罗布波
虽然我失去了身体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
直到他发现随着我一天天长大
我根本记不起之前的一切
顾远山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
我是支城幺幺七局发展下去的根基
一旦失去我
十几年的研究和心血将会付诸东流
因此
他才和邓青计划
让我重新经历之前的一切
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唤醒我失去的记忆
与其说是顾远山安排的一切
还不如说是我未雨绸缪
让他为我做的这一切
一颗子弹是不可能终究你的性命
别人不知道
但我很清楚
在东海的时候我向你开枪
是因为你作为顾朝哥
对我的情感根深蒂固
无法割舍
而你不需要这些阻挡你的东西
所以我必须清楚
我是血肉之躯
你那一枪冲入我胸口而来
你现在告诉我
不是想杀我
我亲眼看到你行走在雷电之下
也目睹过你在河爆中安然无恙
子弹能杀死凡人
可是顾远山没有任何辩解
你不是说过
人只能死一次
所以你现在无所畏惧
可你我心里都明白
只有神才能真正的无所畏惧
我摸了摸下巴
若是在之前顾远山跟我说这些
我一定会认为是荒谬的无稽之谈
但细想却发现
其实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如果顾远山没有出现
并且没有告诉我真相
到现在我还在为他牵肠挂肚
而他那一强
轻而易举的让我放下羁绊
也加速了我重新去认识自己的存在
并非是顾远山想把我变回曾经的人
而是我借助他
想重新成为那个人
你真的相信我是神
我试探着去问道
或许还有另外一个说法
当我看到昆仑金阙的船坞时
相信那艘传闻几千年的船是存在的
后来随着你
我接触到太多不可思议的神迹
那是凡人掌握不了的能力
一切都来源于超越我们太多的第一文明
顾远山很平静的回答
你应该就是来自于那个文明的人
你拥有着我们无法企及的力量
对于我们来说
你就是神
看来我还真低估了顾远山
从这些蛛丝马迹中
他竟然可以抽丝剥茧
推断出这么多事情来
而且全部都是正确的
这就是你一直追随我身边的原因
想得到我拥有的力量
或者说寄鱼去成为神
不
凡人永远不可能成为神
那是无法逾越的距离
甚至连接近都不可能
我追随你
是因为我相信
只有你才能帮我完成和实现最伟大的信念
你的信念到底是什么
荣耀
还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我发现
原来我并没有看懂顾远山
都不是
这些是世人最无知和贪婪的追求
那你的追求又是什么
我经历过战争
亲眼目睹过尸横遍野
血流成河的场面
为了不同的理念和目的
人和人之间可以相互残杀
自古以来的战争都是因为权力的争夺
顾远山神经凝重的看着我
表情很低沉的继续说下去
他见到自己战友倒下
而身后还有义无反顾向前冲杀的同伴
枪林弹雨之中
不断有生命被终结
那一刻
生命变成最廉价的东西
没有人再去敬畏和珍惜
活下来的人也变得越来越麻木
收拾完战友的尸骸后
又一次投入下一场厮杀
顾远山很幸运
他最后活下来
他也因此得到荣耀
可是没有人真正会去思考
这些荣耀到底是用多少人的性命换来
而这样的荣耀只代表死亡暂时结束
没人知道下一次厮杀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这一切都是因为人性的贪婪和欲望
在没有约束力的情况下
这种用生命作为代价的欲望会如同瘟疫一般永远蔓延下去
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只要有人存在
就会永远有纷争
我在心里暗叹息一声
就连神谕之中都充斥着一样的血腥和杀戮
何况这个凡人的世界
不是可以改变的
之前不行
是因为所有人对这种混沌的状态习以为常
认为这是应该存在
也是无可避免的它
但你出现之后
这一切就可以被改变
顾远山的眼睛中流动着憧憬和激动
我
我又能做什么
你拥有着凡人无法企及的力量
是毋庸置疑的强者
我们在万象神宫中发现的碑文碎片
就可以研制出具有毁天灭地的武器
一旦你带领我们找到月宫九龙坊
我们完全掌握上面的神力
到那个时候
我们就可以缔造一种新的秩序
我的眉头微微一皱
我一直以为顾远山追求的信仰是延续幺幺七局的辉煌
但是万万没想到
他追求的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你想缔造一种什么样的秩序
人性的贪婪
就是因为没有约束力
或者说没有让人去遵守秩序而不敢去违背的秩序
但人却敬畏神
因为神拥有着人无法去质疑的强大
顾远山越说越激动
你试想一下
如果我们掌握了那艘船上的一切
将会创造出全新的格局
从而打破持续已久的混沌
到那个时候
每个人都会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不该做什么
在这个新的秩序中
没有杀戮
也没有纷争
说到底
你想要的是岳宫九龙坊上的力量
你说人性的欲望是贪婪的
你如今所做的一切又何尝不是
我终于听明白顾远山的信仰
只不过嗤之以鼻
这些力量
你打算做什么
你如何去用这些力量缔造你所谓的新秩序
你不过想研制出威力更加惊人的武器而已
武器只是个手段
用来维系这个秩序的威慑力
只要遵守这个秩序
曾经的混沌和黑暗将彻底消失
难道你不希望看到这个局面
顾远山看着我
似乎在等待得到我的认同
啊 我忘了
你是高高在上的神
你是无法体会这个纷争不断的世界
无时无刻都充斥着杀戮和毁灭
你更不可能认同我的信念
不 你错了
我或许比你知道的更加深刻
我目光坚定的看着顾远山
还有谁能比我更清楚呢
直到现在
我还能回想起雪域中那终年不断回响在我耳边刺骨的寒风
就是因为龟矩和其他神族为我们制定的秩序
族人被屠戮和追杀
就是因为我们违背的秩序
或许在那些神族看来
龙伯就应该生存在冰天雪地的荒原中
然后自生自灭
当然
我们也能和其他神族共存
前提是必须遵守他们的秩序
作为交换
我们会被得到延长的寿命
但是一举一动都必须循规蹈矩
若是行差踏错的话
会毫不留情的剿灭铲除
这和顾远山所坚持的信仰和所谓的秩序何其的相似
我沉默了很久
还沉浸在神谕的记忆中
当我抬头去看向顾远山时
我的目光亦如当年我誓死一般坚毅不拔
你的秩序是建立在武力的基础上
或许你能做到
而且这个秩序之中可能真的没有杀戮和纷争
我也相信
这是一个很宏伟远大的信仰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这个秩序或许会拯救混沌中的世界
你
你也认同我
顾远山激动不已
我就是这样想的
不 还有邓青
他和我的信仰一样
这本来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直到你出现
是你让我重新有了信仰
而且只有你才能带领我们完成
不过
你这个字据中却少了一样东西
少了什么
顾远山追问道
自由
我很平静的看着他
说道
在这个秩序中
你剥夺自由
每一个人都会循规蹈矩
但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没有自己的思想
也没有信念
这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你以为靠武力就能巩固你所谓的秩序
不
我很明确的告诉你
这样的秩序终究会被打破
只不过是时间的长短
顾远山神情中的激动在慢慢暗淡
好像一个期盼从大人嘴里得到赞许的孩子
但换来的却是否定
他的失望溢于言表
但近乎于固执的执着却并没有因此而减退丝毫
自由
自由必须有秩序来约束
否则放任自流只会导致更大混乱
缔造这个无人敢去质疑和撼动的秩序
也是为了让更多人得到自由
顾远山声音坚定道
你是画地为牢
你所谓的秩序犹如一座看不到的监狱
你剥夺了人的思想和个性
即便你提供再美好的理想和信念
可你终究改变不了
这个秩序中生存的仅仅是一群被监管和束缚的犯人
我看着顾远山
直言不讳道
或许有些人愿意接受
也可能你缔造的秩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的确可以阻止混乱和纷争
但能多久呢
十年 百年
还是千年
再长一点
或许是万年
终有一天
你秩序中的人会发现你剥夺了他们最需要的东西
等到那个时候
这个秩序就会被颠覆
取而代之的将会是更大的混乱
不可能
只要这个秩序建立起来
是不可能有人去颠覆
何况这个秩序中根本没有人有能力去阻止和破坏
相信我
这个秩序不会长久的
而且
我看着顾远山
郑重其事的说道
而且我就彻底打破过你期盼出现的这种秩序
你不是认为我是神吗
连神都无法容许和接受这样的束缚
你以为人就可以承受
你推翻过这样的秩序
我在顾远山面前缓缓举起双手
你不会知道我这双手到底沾满了多少鲜血和生命
但为了从那所谓的秩序中走出来
我在所不惜
我以为你重新回来是想通了一切
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
都是为了让你成为我熟知的那个人
很显然
你已经接受了自己真正身份
为什么你不能像曾经那样
指引我去实现这个伟大的信仰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回答的干脆
在东海的时候
我对你开枪
就是希望你能步入正轨
听到你来到这里
我以为你把一切都想明白
既然你不相信和认同我
你到这里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顾远山眼中最后一丝期盼荡然无存
你该不会想再杀我一次吧
我波澜不惊的问道
之前我不行
可是罗布泊核爆后
我发现你和记忆一同失去的
还有你的能力
你现在不过只是一个血肉之躯而已
在东海我没有想杀你
但那也是留给你最后的机会
这个我倒是相信
不过
你杀不了我
说到这里
我的手缓缓向顾远山伸去
他多少有些畏惧的向后移动
在极力远离我的手
他曾经见识过只手遮天
拥有无上毁灭之力的我
那种令人望尘莫及
心生畏惧的力量
想必到现在让顾远山也记忆犹新
不用怕
你说的没错
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我的手在顾远山面前反转
平摊着掌心
然后慢慢握拳
你不是想得到那艘船吗
关于月宫九龙坊的线索和秘密
我一手掌握
没有谁比我更清楚这艘船
换句话说
你想得到的东西都在我手中
你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一些
确切的说
是告诉你如何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顾远山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你极力和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
而且如今和我背道而驰
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帮你
我淡淡一笑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不过在我看来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与其说是帮你
还不如说是帮我自己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你当然可以不相信啊
可你不是相信我是神吗
你也一直希望我成为你期盼的人
如果你不后悔的话
我想很快你就会如愿以偿
原来这才是你找那艘船的真正原因
你是想通过那艘船恢复自己能力
可你既然已经不是原来的一号首长
我为什么要让你参与进来
你以为没有我的话
你和幺幺七局能找到那艘船
幺幺七局是你组建的
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机构所拥有的资源和权利
我们想要做的事情
就没有做不到的
未必吧
幺幺七局从成立至今
宗旨就是为了找寻岳宫九龙坊下落
可你好好想想
这过去三十多年
幺幺七局到底掌握和知晓了什么
我身体靠在椅背儿上
指头有竭律的敲击扶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