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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人于篱下吧
几个月过去了
朱家在平山安顿了下来
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刘氏是世代做官的大族
忠名秉实
奴仆成群
朱熹母子以孤儿寡母
缺衣少食的窘境来投靠刘子宇
虽然得到了刘子宇的慷慨资助
但是刘府上下数百口
五夫一里数百户
有的是欺凌弱小
搬弄是非的势力小人
朱熹母子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那是一个暮春的早晨
朱熹早早的起了床
母亲亲手帮他料理好衣冠和书籍纸笔
吃了早饭
母亲把小朱熹送出院门
目送他进了刘氏庄园的大门
这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
因为小朱熹要去著名的刘氏家属
正是授学于正
主持家属讲席的刘子辉
刘免之和胡宪三先生
刘氏家属源远流长
自刘子宇的曾祖刘太祖开始
就定下了一条严四方名士以交乡之秀弟子的规矩
在刘氏家族雄厚财力的支持下
培养出一代又一代硕如名患
所以刘氏家属事实上已成了武夫及附近居民心目中的最高学堂
家属在十七景园林山水环抱之中的六经堂
小朱熹踏进学堂
披面挂着一块大木牌
写着是六经堂
学者正文士
汝心之修
处此如游
汝心之流
处此如求
此堂何有为经于史
隐所周师余资备矣
诵书朗朗
其神乃阳
杂律恒心
盛言则忘
蒋书默默
精益乃德
借聪于人忠焉
避祸是被
驯鬼若浮云来
今辱不免则和有哉时习之说
反身之乐章乎
茫茫匪夷情度
时候尚早
同学还没到
几个
武夷三先生却已端坐在讲台上等候
朱熹
刘免之和胡现年龄不相上下
都是五十岁出头
但刘免之魁伟福态
脸色红润
头发乌黑
不杂一根银丝胡
现则枯瘦如柴
面窄如靴
灰不溜秋
刘子辉年纪最小
才四十二岁
但却身体单薄
面黄肌瘦
嘴唇发白
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小朱熹快步上前
双膝一曲就要跪拜
刘免之连忙扶住
说
还不是时候
跟我来
刘免之带着朱熹来到木排对面的墙下
拉开一方布帘
里面露出一个神龛
摆着孔夫子的塑像
刘免之说
先拜圣
再拜师
朱熹规规矩矩的给孔夫子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又一一跪拜三先生
送了一遍学归
是六经堂学者
就算正式入三先生之门
成为六经堂的一名新生了
朱熹拜完师后
别的学生也陆续到齐了
这一段是胡线授课
所以刘免之和刘子辉就先回去了
胡宪让朱熹坐在前面的一个空座位上
刚要开始讲课
一个衣着华丽的纨绔子弟喘着粗气闯进来
径直走到朱熹面前
不客气的说
这时我的位置
快走开
朱熹正要收拾书匣子离开
胡宪叫住了他
然后对那子弟说
方贵
怎么今天又迟到了
你个子最高
坐到后面去
把这个位置让给这位新同学吧
方贵不大高兴
撅着嘴说
先生
我眼睛不好
坐在后面看不见
胡说
什么时候听说过你眼睛不好了
明明是不遵胜训
自私自利
不愿爱人助人
还来欺骗为师
方贵不敢再犟嘴
极不情愿的走到后面一个座位上坐下
无心听讲
只把眼睛盯着朱熹看
牙齿一咬一咬的
散学后
朱熹快步穿过两个门洞
心想
快点回家去告诉母亲自己拜师的情况
刚来到一座假山旁边
只见方贵带着三四个子弟赶上来
堵住了他的去路
方贵把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
喝问道
你是哪里来的野种
敢抢你方大爷的座位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你方大爷是什么人
明天乖乖的把座位还给我
不然的话
嗯
方贵故意停下来
眯缝着眼睛左顾右盼
看着自己的同党
几个跟随他的子弟一个个怒目圆睁
拳头攥得紧紧的
原来这方贵是同里富豪方荣的小儿子
方荣与刘免之一样
也是崇安有名的巨富
但却不学无术
整天斗鸡走狗
言传身教
他的三个儿子没有一个不学全了他
平时学生们见的方贵等人都是退避三舍
从来不敢招惹
只有刘哄三兄弟因其父刘子宇的威势
方贵等人才有所忌惮
不敢冒犯
朱熹对这一切都茫然无知
见方贵如此蛮横无理
出口伤人
心中早就恼了
他根本没有把这几个无赖放在眼里
刚要回击
猛然想起母亲那晚对自己说的话
强忍了下去
那是送葬了父亲后的第二天晚上
母亲在油灯下细细的清点父亲的遗物
边亲边流着眼泪
见朱熹痴痴的站在旁边看着他
停下来对儿子说
沈老
你去看书
不要在这里站着
母亲
您老人家不要再伤心了
我来帮您整理的
不要
你当读书才是你最要紧的事
别的你都不要管
我们孤儿寡母
依靠他人
虽然刘大人是你父亲的至交好友
又是个至诚的君子
但下面的人却不一定都是好人
为母早就料到这些事的
你今后要好好用功
凡是忍耐
不要给刘大人再添什么麻烦
也不要往我和你父亲脸上抹黑
朱熹幡然醒悟
点着头说
孩儿记下了
绝不让母亲听半句闲话
想至此
朱熹心平气和地对方跪说
小弟有眼无珠
我向你赔礼
明天我就不坐那个座位
还给你
赔礼
赔个礼就够了
方贵不依不饶的说
那你还要怎样
拿出二两银子给你方大爷做酒钱
这事就算完
朱熹心头的怒火再次升腾上来
他真想狠狠的给他一拳
打掉他那蒜头鼻子
以解心头之恨
但他不能那样做
他想到了那样做的后果
他强压怒火
冷冷的说
小弟不玩不嫖不赌
三餐茶饭在家里吃
从不存私钱
哪有银子给你
你的意思是说我吃喝嫖赌了
我没这么说
野杂种
敬酒不吃吃罚酒
拿不出银子
就让你吃我一顿巴掌
方贵叉开五指
一条胳膊照着朱熹的左脸就抡了过来
朱熹猝不及防
只觉脸上猛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贯彻肺腑
他脑袋嗡的一声
血冲顶门
满面通红
他的拳头捏得嘎巴嘎巴直响
但是身体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人瞪着喷火的眼睛怒视着眼前的无赖
心内在进行着剧烈的搏斗
终于
一个忍字慢慢在脑海里明朗起来
他松开了捏的紧紧的拳头
这双拳头曾经跟着他武功高强的叔叔朱琛练过半年千层纸
他本可以用他把方贵那癞蛤蟆嘴里的一口黄牙砸下来的
当天晚上
朱熹只告诉了母亲自己在学堂拜师的情况
对方跪的是只字未提
自从父亲去世后
母亲那本来没有一根银丝的黑发已经变得花白
他不想再让母亲为自己操心担忧
他要自己解决一切
树立自己的威信
赢得自己的尊严
第二天
朱熹与先生打了个招呼
就默默的端着自己的书匣子坐到最后面的座位上去
胡宪从他的眼神中已经读懂了一切
一句话也没说
只在心里暗暗赞赏
自那以后
朱熹加倍用功
白天在家属里
他全神贯注
不漏听先生所讲的每一个字
晚上他就在昏暗的油灯下发奋苦读
有时碰到疑难的问题
不思凉透了就坚决不肯上床
常常穷究到天明
不久
他渊博的经学知识和超人的失才就在所有同舍声中崭露头角
没有人再敢轻视他
常反
绝大部分同舍生都来亲近他
以同他交友为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