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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我忙着操起了听筒

还没容我向对方询问是哪一位

电话里就传来了一位老女人的声音

是小弟吗

我们家里只有老两口

孩子也不在家

就是孩子在家

他也不叫小弟

立即我就想回答对方说你找错了人家

可是再一想

哎

这事儿有点蹊跷

听着这位女士的声音还有一点熟悉

而且

而且

你是哪一位

我向对方询问着说道

我是小迪的曲儿姐姐

电话里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

啊

我大吃一惊的向对方喊了一声

你真是

呃

随知我又有些怀疑了

小弟

是你吗

雪儿姐姐

是你吗

我也向对方问着

是的

就是菊儿姐姐

电话里已经听不到她的说话声了

显然她是太激动了

过了好一段时间

菊儿姐姐才又向我说道

我总算找到你了

明天

明天我就到天津去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忙着向他问着

我当然是在山西

你忘记五十年前我嫁到太原来了吗

菊儿姐姐在电话中向我问着

没有等我回答

她又向我说道

找到你就好

有话咱们见面后再说吧

小弟

我可想你了

说着

菊儿姐姐在电话里已经泣不成声了

放下电话

爹坐在沙发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和菊儿姐姐不同

找到了失散长达五十年之久的亲人

菊儿姐姐声泪俱下

而我却感到麻木不仁

此时此刻

对于我来说

时间好像是停止了运动

阳光也凝结在了墙上

再不向下移动

就连天上的飞鸟也悬在了半空中

既不跌落下来

也不再向前飞

而我自己就更变成了一块石头

没有感觉

没有痛苦

也没有了欢乐

多年来

我一直以为菊儿姐姐已经不在人世了

因为我知道

如果菊儿姐姐还在人世

她不会不找我的

我们两个人虽然不是亲姐弟

但对菊儿姐姐

我比对我的两个亲姐姐还要亲

终于

我听到了菊儿姐姐的声音

我的菊儿姐姐就要回来了

我想

菊儿姐姐一定还会和小时候一样

把我看作是她最亲近的人的

那个泯灭了人们天性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人们相亲相爱的时代

也许真的已经到来了

菊儿姐姐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很快就要见到菊儿姐姐了

我想

我们见面之后

第一句要说的话

一定是母亲留给我们的那句无限宝贵的遗讯

人类爱人的天性

是不会泯灭的

一九九八年十一月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