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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腊月二十七
军营的门口才渐渐的安静下来
这天气啊
还没有转暖
这草原兵马呢
也不可能立刻南进
因此啊
李旭抽了几天的时间
带着妻子返回易县老家
拜祭宗祠
对的 对的 好的
在他小的时候啊
这一天对他来说啊
是最热切盼望的
因为这所有的本族长辈
无论是愿意见到他或者是不愿意见到他那副望之不似有孕的晦气模样
但是在祖宗的牌位面前
都要勉强装出一副笑脸来
给他这个不成器的后生晚辈一点点勉强挤出来的尊敬
嗯 而后来
他的官位渐高
父亲呢
因为教子有方
成了上古李氏一门的族长
所以对拜祭祖宗
他这心里啊
反而不那么喜欢了
一则是公务繁忙
难得抽出时间
二来啊
每次见到别人前居后恭的模样
就总会让他回忆起自己家贫之时所受到的那些冷遇
在这一点上啊
李旭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大度的人
有些伤害之所以被称为伤害
就是因为它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变淡
相反
偶尔午夜梦回
当年的讥笑和冷遇依旧会涌上心头
让人是冷汗淋漓而下呀
如果不是回忆之中还有保生舅舅这样的慈爱长者
旭子会对亲情看得非常的冰冷
其二呢
对上一代人的看法
也和她差不多
在他眼里
丈夫的亲戚虽然因为家境贫寒而对她刻意的疏远
可至少呢
没有想方设法的去排挤打击
而作为庶出的女儿
除了跟婉儿和市民的关系还稍微近一些
其他的兄弟啊
待他一直像奴婢一般呐
没有 没有
少年时的际遇
使得夫妻二人除了亲生父母之外
对宗族都不看重
但是这一次
李旭却很认真的准备了一下
他要把其儿作为正妻
带到祠堂里头
恭恭敬敬的介绍给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胡珀论那些人愿不愿意
同姓同族且是庶出的齐儿
都是他李大将军的正妻
也是他目前唯第一的女人
离这易县老远
二人的车架呀
就被族中的同辈和晚辈给接了下来
前呼后拥啊
一直接到了数年前皇帝陛下命令地方官员在易县城中心给李家祺的大宅院里头
这时间呐
已经到了年根儿了
李府呢
也和其他的豪门一样
重新换了门神和挂牌
连门口的石狮子都用温水擦洗过了
看上去那是焕然一新啊
由于李旭的归来
家中很少开启的大门
移门
三门直到正堂
瞬间全部恢复了使用功能了
猩红的地毡被高挂在甬道两侧的灯笼串一照
艳丽的呀
就像是跳动的火龙啊
过分奢华的感觉
让旭子几乎认不出这就是自己的家呀
好在父亲和母亲的模样还没有变
满是皱纹的笑脸之中
透着由衷的骄傲
当晚
家中是大排宴席
老少男丁坐在十几个房间内把酒叙话
第二天
也就是除夕
所有的李家男女在族长李茂的带领下
结队到宗祠前祭拜
这李家的祠堂
那也是重新修砌过的
这上边啊
挂有不知道什么年代有哪个朝廷重臣手书的匾额
因为重新用金漆描过的缘故
上边的字迹显得非常的囚禁
李旭记得其具体
应该是保靖安民四个字
说的是自己汉代的那位越马边塞的祖先李广
此人不是李家的始祖
却是这宗祠里边唯一留下雕像的人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
雕像上的李广
却穿着一身文官的衣服
看上去啊
笑呵呵的与世无争
一点儿也没有弯弓射虎的英雄气概呀
旭子记得
当年自己经过蓟县的时候
蒙恬将军的塑像也是这般的慈眉善目啊
估计这些古圣先贤呐
对自己的家人都提不起什么杀气来
所以呢
被画的失去了真容了
摆放在李广将军的灵牌之侧的
是其从弟汉丞相安乐侯李蔡
虽然爵位和官职都远远的高于前者
却没有画像流传
二人之下
依次是李当户
李姣 李敢
这李敢之后为李敢
李姣之后为李贺
二人全都开枝散叶
家族是延绵不绝呀
唯独这李当户这一支
不再有人继承了
这灵牌啊
孤零零的隐藏在一个高位的角落里
五年之前
唐公李渊特地派人来认了亲
两家宗祠虽然不在一处
但是上古李氏的祠堂里边
却专门列出了一个位置
将李渊的祖父上柱国李虎设香烛供奉
两年前
赵郡的李氏也派了人前来合并供奉
因而呢
在李家的列祖列宗里头
也把赵郡李氏的始祖续了一位在上面
不过呢
和陇佑的李氏一样
只标了分支的起源和继承
并没有将所有的同姓族人全部的列上
当下族长李茂
主继李拓
裴继李旭
在同辈兄弟之中
虽然年纪不算最长的
但是是最有出息的
所以呀
负责捧香
众人以礼祭拜
福波奠酒
请李家在天的各位列祖列宗保佑不孝子孙平平安安
福寿绵长
敬献果品的时候
啊
所有的时仙都先经过李旭之手
他将果品祭物先捧给了妻子琪儿
然后由其儿交给了母亲李张氏
再由母亲呈上供桌
这族中啊
有不少人是第一次看到齐儿
因此呢
难免会愣了一下
等有人耳语说那是刚刚打下长安
被拜为唐王的大都督李渊之女时
众人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哎呀
我早就说过
许官那是个有福气的
再拜之后
趁着族长李貌向列祖列宗汇报李家一年来的大事的空闲
几个远房叔叔啊
在私下里交头接耳
李旭自己做了大将军
柏林郡王
又和这全市第一的唐王做了亲戚
就这份幅员
那还不是大的没有边儿吗
哦
怪不得这唐王听说旭子这边有难
立刻派了两路大军过来呢
有人是恍然大悟一般的说道
李建成所布的驻地飞湖关
与易县相隔不足百里
那么大一支兵马在驻扎
地方上的头面人物早就打听清楚了其中的缘由了
先前啊
还不明白这李渊怎么对李旭如此的亲眼有加
可看到了其二掌房媳妇儿的打扮
这才知道
两家的关系啊
在不知不觉之间
又亲密了一层啊
好的 好的 哎呀
怪不得旭子呀
不计较他是庶出呢
有人故意点名了齐儿庶出的身份
这话里话外啊
带着酸溜溜的滋味儿
去
一边凉快去
什么正出庶贵
现在是欺嫔富贵知不知道啊你
这不
立刻就有人跳出来捍卫旭子的声名了
好的 好的
这我的意的
这些私下的无聊言语啊
这李旭当然是听不到
他难得有时间将这军务放在一边
因此啊
抓紧了一切的机会休息啊
所以呀
不但别人的小声诋毁和夸赞他听不见
连父亲向祖先诋报的内容
他也是左耳听完立刻从右耳朵冒了出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祭奠结束
照例又是一场欢宴
然后这各房啊
就各回各家
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围着火盆守穗
难得能和儿子儿媳坐在一道守岁
老礼貌的心情那是极其的舒畅啊
屈指算一算
这是儿子从十四岁起出塞
在家里过的第二个年呐
上一次回来过年的时候
儿子带着满身的伤
而这一次
看上去却是英姿勃发
神清气爽啊
至于跪坐在儿子身边
不断给二老添茶倒水的儿媳
在老李貌的眼中
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虽然做了柏林郡王的父亲
但是他身上依旧带着与生俱来的质朴
他看人呐
只看行为
不看其余的
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自己呀
至今还没能抱上孙子
但是想想儿子今年才不过二十多岁
心里头呀
也就不这么着急了
来 来来来
都坐的距离火盆近一些啊
想吃什么呀
自己伸手去拿
哎 咱们呀
是一家人
不必拘束啊
静静的烤了一会儿的火
肚子里的酒气呀
慢慢的被烤出来了
这老李茂啊
仰着一张黑里透红的笑脸
大声的招呼
哎呦
你就知道烤火
也不问问别人觉不觉得燥
李张氏下午的时候啊
也被轴里们敬了不少的酒
带着几分醉意嗔怪道
这齐儿啊
就坐在他的腿边上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
那是非常的顺眼呐
不像易县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儿
恨不得呀
将头扎进这脂粉缸里头
在他看来
儿媳的脸色是那种天然的白净和天然的嫣红
就像是一朵静悄悄开放的梅花
里里外外透着从容
能找到这样的儿媳妇儿
李张氏自然是捧在掌心之中都怕对方给融化了呀
凡事啊
他都优先考虑着儿媳的感受
先是嫌丈夫和儿子身上的酒气重
然后呢
又怪这炭盆烧的过于旺
烤的人哪口干舌燥
接下来呀
又忙着弄点心瓜果
这佛多吃这么一点东西
对方就能快点给他生个胖孙子一般
这一来二去啊
不但让齐儿大为感动
就连这李貌和李旭父子也看得有些嫉妒了
呃
你们娘儿俩呢
要是嫌热 呃
就先到别的屋子待会儿
我和旭子呀
刚好喝几杯醒醒酒
呃 算算
算算我们
呃
兼婆媳两个处的热络
这礼貌呢
非常贴心的为他们两个找走开的借口
哎呀
喝一壶吧
我们娘俩呀
去厨房瞅瞅
让下人们再弄两个冷菜上来
李张氏知道丈夫想必啊
有话要跟儿子单说
拉着琪儿笑着起身
等两个女人的脚步声渐渐去的远了
老李茂慢慢收起了笑容
他虽然老
却没有到老糊涂的份儿上
儿子戎马匆忙啊
如果不是遇到什么特殊的情况
不会赶在年根底下才跑回家中陪自己祭奠祖先的
他一定是为了长城外边的变故啊
老人不懂兵法
不通政务
却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哎呀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呐
酒菜上来之后啊
端起了第一杯
老李茂笑着问道
仿佛儿子只是出趟远门
根本没有任何的风险一般
哦
我已经派了两万人去涿郡驻扎了
其他的将士
十七十八两天集结十九号是个黄道吉日
正式出征
李旭也端起面前的九盏
递上去呀
跟父亲的九盏碰了碰
一饮而尽
这种父子对饮的喝法
不符合郡王家的礼节
但是却符合上古易县李家村东口老李家的传统
因此呢
这老李茂非常高兴的端起酒盏
一口给闷了下去
给自己和父亲的面前酒盏再度斟满
旭子呀
笑着解释
呃
这河东李家也派了兵马过来
届时啊
一到北进
如果说打的太激烈的话
窦建德也会派人来援助
咱们这边啊
加起来总共有二十万大军
胜算应该非常大的
单论人数
这是除了虎牢关之战之外
他所参与的第二大战役
只是那一次
他是攻击榜
而这一次
他要凭借长城与占据优势的敌人周旋
呃
李家那个
那个建成
算是你的七舅吧
哎
他和你七星嘛
哦 对了
还有那个姓窦的
他会不会真心帮你啊
老李茂啊
再次端起了酒盏
却没有立刻向嘴里头倒
皱着眉头询问
哈 暂时啊
应该没有大问题的
即便不看在齐二的份上
这河东和河北挨得这么近
见成兄呢
也会竭尽全力的避免兵火蔓延开的
呃
至于这窦建德
以我之见啊
他是个有心胸的人
既然换了盟约了
那就不会趁这个机会来捞便宜
并且呢
我留了一些兵马信度
万一有变
他们凭着张水
也能支持一段时间的
李旭啊
想了想
非常认真的回答
他不愿让父亲过多的替自己的安危去担心
所以呀
话尽量向轻松的方面说
而做父亲的
也理解儿子的心情
抿了口酒
笑着说道
哦
那我就放心了呀
哎
这家里边啊
你也别担心
怎么说呀
你现在也是个当官的呀
赵俊李家和陇佑的李家又是冲着你的面子才跟咱们认了亲戚
这轻易啊
没有人敢惹我这个族长的
如果不是因为李旭的崛起
恐怕这上古李家压根儿不会被其他的李性认为是李广的诸多后裔中的已知
所以啊
单凭这一功劳
老礼貌在族中就能活得很滋润呐
但是
李旭为父母考虑的远不止这些
因为他没有把握完全赢得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啊
哦 对了 齐二
父亲的意思是
请您和母亲二老到长安去住一段时间
算是族人相认
顺便呢
他也能会会亲家
哎 路太远了
我和你娘啊
都走不动喽
老李茂啊放下了酒盏
轻轻的摇头
呃
我可以派人套车护送你们过去啊
李旭啊不甘心
继续的试探
嗨
你没有回来之前
我和你娘哪儿都不回去
老李茂啊将声音提高了几分
非常坚定的拒绝了儿子的提议
我和你娘啊
虽然老了
却不能拖你的后腿呀
你在前方和湖人作战
我们两个当老的却溜了
弟兄们要是知道了
那怎么会没有任何想法呢
爹
猛然之间哪
李旭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感动
低低的喊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