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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集
钱惠人又怎能忘记他生命历程中的一九八六年呢
一九八六年在中国改革的历史上
也许只是一个平常的年头
而对文山地区的古龙县来说
却极不平常
刘集乡的分地事件石破天惊
把他推到了一场政治风波的中心
在风暴中心
赵安邦和白天明真正认识了一个叫钱惠人的乡党委书记
而他呢
也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两位思想开明的好领导
后来的事实证明
正是一九八六年他在文山的选择
决定了他之后的仕途
多年之后
钱惠人依然记得很清楚
一九八六年三月初的一个夜晚
赵安邦顶着早春的寒风
骑着自行车独自一人赶到刘集乡他的家里
说是找他喝酒
酒是好酒
两瓶泸州老窖
是赵安邦装在挎包里带来的
挎包里还装着一份卖地试行方案
是卖地
不是他设想的无偿分地
按照方案设计
每亩地根据好坏
以三百至五百元的价格向签过承包合同的农民出卖
钱惠人不太理解
就着花生米炒鸡蛋和赵安邦对酌的时候
不满的抱怨
不是分地吗
咋搞成卖地了
赵安邦那天的心情很好
有些兴奋
他一边喝着酒
一边拍着他的手背
你这个笨胖子
也不想想
我收点钱行吗
以后你这个乡党委书记还怎么当
农田水利用什么钱搞
每亩三五百元并不算多
从农民这方面说
应该能够负担得起
而从你们乡政府这边说呢
就是笔大资金呢
十几万亩地
卖了就是五六千万呢
可以考虑建立一个农业基金
存在银行里有利息
搞投资滚动发展有利润
搞农田水利建设就有钱了
将来还可以作为农业产业化的发展基金嘛
钱惠人一下子被说服了
好呀
赵县长
你想的可真周到
真全面啊
这也不是我想到的
是天明书记想到的
天明书记出题目
我做作业嘛
听着 还有呢
为防止出现土地兼并
造成新的两极分化
卖出的承包地五十年内不许转让
至于五十年后是不是能自由转让
我们五十年以后再说
行
五十年后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咱就这么先试起来吧
要我看
五十年后
这些卖出去的地
也许还得集中起来
小农经济肯定不行嘛
大农业才是发展方向
但土地怎么集中就不好说了
所以啊
你钱胖子心里要有数
目光要放长远一点
别以为把地这么一分
就把农业问题解决了
这个方案你先好好看看
和乡党委其他同志小范围的研究一下
有问题就提出来
钱惠人酒杯一放
当场把问题提了出来
赵县长
每亩地卖三百至五百元不算多
可很多农民还是买不起呀
就拿我家来说吧
八亩六分地
得三千多块
我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十六块钱
想结个婚都没钱
一下子哪能拿得出三千多呀
何况是农民呢
这个问题我和天明书记已经想到了
胖子
你看这样行不行
地款分三年或者五年交清
另外信用社也可以搞抵押贷款
把土地证押给信用社贷款
一次性交款给些优惠
再加上分期付款和贷款
我看完全能启动
哎呀 赵县长
这么说
试点方案天明书记
地委
县委批准了
胖子
你猪脑子
问这话也不想想这是什么事儿
这是违反政策的
只能悄悄的试
你怕丢乌纱帽可以不试
要不怕
就闯一下
你狗东西主持搞
我负领导责任
天明书记和地委
县委都不知道
听明白了吗
赵安邦愣了一下
钱惠人这才明白
地委副书记白天明虽然暗中支持分地试点
却不能公开出面
也就是说
真搞出问题
责任在他
最多赔上一个管农业的副县长
赵安邦要命的选择就这样摆在了他的面前
那天晚上
在昏暗的灯光下
面对赵安邦严峻的面容
他不是没有退路
他完全可以不冒这个风险
然而
作为一个对土地有着深厚感情的中国农民的儿子
一个深知农村现状的基层党委书记
这个风险他还是决定冒了
天理良心
做出这个决定时
他真的没想到日后会成为白天明
赵安邦的什么亲信骨干
自己的仕途会得到这两位领导的什么照顾
后来的那些风言风语都是无稽之谈
事实证明
在中国
有些高压线是不能碰的
有些关是不能胡乱闯的
刘集乡的卖地方案试行了不到两个月
全乡十几万亩地只卖了一小半
风声便传到了县长兼县委副书记于华北的耳朵里
于华北极为震惊
一边亲自出面跑到刘集乡紧急叫停
一边向文山地委书记陈同和汇报
把赵安邦和白天明都给出卖了
陈同和书记一开始还不相信
以为于华北谎报军情
让管农业的赵安邦来汇报
赵安邦去了
陈书记
刘集乡这只是个试点
不行就停下来
陈同和一听就火了
当场拍了桌子
这种事儿能试吗
这不但违反目前的土地政策
还是犯法
违反了宪法
宪法上说的很清楚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归国家所有
刘集乡的那个姓钱的乡党委书记不知道吗
你这个副县长还跟着掺和
是谁在后面支持你们
据说啊
我们地委有个别领导也卷进去了
是不是这个情况
赵安邦当时就保了白天明
陈书记
这我可得汇报清楚
卖地试点和县委
地委任何一个领导都没关系
是刘集乡的同志最先提出来的
我同意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