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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集
这五年
心生并不是一直都像浮萍一样漂浮在大沟河水库工地上
隔上三五个月
百八十天
他也总是要回来一趟
看看父亲母亲
再拿去上一些必须的东西
所以他对家里的事情
对村里的事情
还基本上是了解知道的
他知道这五年里爹妈受了什么样的罪
知道小娟和他退了婚
退了也好
把小娟这样的女人娶上牙口
终究日子不会好过不说
他腿拐又残疾
他从心里把他们一家人就是当成另类看待的
不是一条心
怎么能在一起过上日子呢
不是一条心
怎么能共同应对不断袭到头上来的灾难和屈辱呢
还是早些退了的好
省得以后闹出更多的烦心事儿
小娟儿退婚之后
新生就有了打一辈子光棍的思想准备
像她这样的家庭出身的人
在这样的年代里
打光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新生还知道杏花也出了事情
杏花出了事儿
才让他感到不尽的惋惜和悲伤
听到小娟儿和她退婚的消息
新生像是扔了一块缠在身上的破妈户
长舒了一口气
感到一阵的轻松
但是听杏花出事的消息
他却好几天吃不下饭
他深切的为杏花感到惋惜
他更深切的痛恨毁掉杏花全部幸福的那个韩童生
即使在现在
新生心里的杏花依旧是美丽圣洁的牺牲
不是有了非分之想
他怎么能有非分之想呢
在他看来
杏花永远都是羊婆山顶上高贵的灵芝仙草
而它永远都是阴沟里卑贱的无名小草
凉坡山顶上高贵的灵芝仙草和阴暗沟底的卑贱无名小草相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比十万八千里还要遥远
心生怎么会有非分之想呢
他为杏花惋惜
为杏花伤心
是因为他忘不了杏花对他的好
莫马沟男男女女
老老少少这么多人
只有杏花把他当人看
当朋友看
更让他刻骨铭心的是
已经是公社电话园儿的杏花
当着那么多的民工伙伴的面
端给他一缸子粘在舌尖上稠稠的划不走的红糖开水
还给他身上穿了一件艳艳的红毛衣
除了母亲
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女人对自己这么好
在先生心里
不管杏花出了什么样的事情
他永远都是圣洁美丽
光彩照人的
他对杏花只有感激
不敢有非分之想
符合
儿子终于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耀仙和月儿提悬了五年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
这五年新生在大沟河水库工地上
耀仙和玉儿可是没有少操心
因为五八年小河哥出过那样的事儿
只要一想起小河哥
想起大沟河水库
耀仙和月儿就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觉
现在好了
儿子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而且还精精干干的长成了个大人
耀新仙和月儿看着精明干练的儿子
锁在脸上几十年的愁云就被抵挡走了
儿子长大成了人
他们的将来也就有了指望
牙口上终于有了几声爽爽朗朗的笑
真是不容易
这么多年
牙口上总是笼罩着一层浓厚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烟冷的愁云苦雾
现在虽不是云消雾散的时候
在云雾间总算是敞开了一条缝隙
明丽的阳光就从这条敞开的缝隙里飘洒出来
照在牙口上
这已经足够了
已经让牙口上的一家人感到了满足
他们不敢奢望能得到更多的阳光雨露
能有一点点就让他们感到满足
月儿把攒在瓦缝里百年多舍不得吃用的头餐面咬了出来
做了一顿香喷喷的黏面让新生吃
新生亲自坐在锅灶门前的草片子上帮母亲烧火
第一碗面捞出来
他硬是端给了父亲
新生和母亲捞吃的是第二锅面
多懂事儿的儿子啊
玉儿看着端起碗的儿子
充满了欢喜的脸上就又挂出了两串长长的泪
玉儿的心又酸了
不堪回首的往事又一阵阵的席上了心头
这么好的孩子跟上自己却遭受了这么多的苦难
小时候没有吃过一口奶
瘦瘦弱弱的一直长不起来
五年级出来就再没有上学的机会
十二岁开始放羊
说下一个拐腿媳妇儿还给退了
这却是因为他进了这个地主的家门
要是新生生下来就在马桥村自己贫农的家里
他能受这么多委屈吗
会让人追着撵着叫地主的儿子吗
这么大了
还没有说下媳妇
将来可咋办呢
玉儿脸上又挂了泪
耀先就再吃不下饭
他知道玉儿又想起那些心酸的事情
那些心酸的事情永远是压在心上的石头
压在玉儿的心上
也压在她心上
搬不开
窍不动
死沉死沉
要先吃不下饭去
也跟着叹息起来
看着母亲脸上的肠泪
在听着父亲一声声的长叹
心生想象的出他们的心里有多苦
他如动着嘴
想说一句什么
却说不出来
经受了这么多磨难的两个老人
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劝慰得了的吗
就是劝说上千句万句
把世界上好听的话说完说尽
也冲刷不掉际遇在他们心里的苦难
新生端着碗
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他知道
要是他也流出伤心委屈的泪水
两个老人就会更加的抑制不住了
他不能头天回来
就惹得两个老人悲悲哀哀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