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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集
我最放心不下的是这帮孩子呀
皮亚杰说
树人中学全靠我一个人上下打理
我走了
这学校就干不下去
这些孩子就会回到社会上继续为非作歹
老李
你有什么办法吗
李培文说
我会尽量争取让教育部门接管学校
不让孩子们失学
不让庶人关门
皮亚杰说
那我先谢谢你了
说着举杯
两人碰了一下
一饮而尽
然后
皮亚杰又说道
我就是冉飞
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发现的
李培文说
上个月我在省城开会
顺道去金鹰商场给媳妇买东西
看到一楼有卖手表的
PIJ
瑞士品牌
音译念作
皮亚杰翻译过来的意思是伯爵
皮校长笑了
当时我取这个名字
也是看见了这个牌子
那是在广州的商场
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给我点时间善后
我把账户密码
档案柜钥匙交出来
李培文说
不急
先把酒喝完
两人喝干了瓶中酒
皮亚杰回到校长办公室交接
说是交接
其实并没有人接
他只能写了几张授权书
安排暑假之后的工作
树人中学规模很小
学校公户里没有多少钱
用的都是皮亚杰私人账户里的钱
授权书是写给李培文的
因为只有他是皮亚杰信任且有能力帮助树人中学继续下去的人
这份信任
让李培文很感动
也很纠结
我去门口抽支烟
李培文说
走到外面去抽烟
校长室里只剩下皮亚杰和付平安
付平安看看窗外
楼下就是GL八
想走的话
一跃而下即可
李培文单枪匹马
追也追不上
皮校长看透了傅平安的想法
轻轻摇头
逃了一辈子
了
不想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把你们培养成才
虽然你的成功是个人努力的结果
但是给了学弟们极大的激励
树人因为有你而骄傲
因为有你而有价值
你的作用比我大
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付平安说
校长
您太抬举我了
皮亚杰说
我有重托交给你
我走之后
距暑假还有几天日子
这段日子你要帮着学校平稳过渡
也只有你的威信能镇得住这帮孩子
我答应你
付平安说
他也不知道这次回校居然能遇到这种无厘头的事情
德高望重的校长居然是逃亡多年的杀人犯
而已经毕业的自己临危受命
还要担任起临时校长的职责
谢了
皮亚杰将保险柜钥匙交给付平安
走出校长室
轻声道
老李
走吧
说着伸出双手等待手铐
李培文摇摇头
陪着皮亚杰下楼上车
付平安一直跟到车前
才看到李培文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车上还有一个年轻的搭档
校门口还埋伏着另一辆警车
李培文这才给皮亚杰戴上手铐
说道
记住
你是自首的
警车远去
树人中学从此没了校长
付平安本来打算替皮校长至少隐瞒到暑假结束
但是纸里包不住火
很快逃犯落网的新闻就上了电视
数人的学生们在电视上看到自己的校长穿着黄马甲坐在铁窗后面
一个个无比震惊
他们从感情上接受不了这件事
而树人中学的职工们则树倒胡孙散
那个身手贼好的司机悄然消失
会计 宿管
食堂的厨子
本来都是应聘来的临时工
拿了最后的工资也都散了
只剩下看大门的老大爷坚守岗位
树人中学一百零八名学生都在高三这一批
已经毕业
但树人依然是他们的家
因为校长被捕
树人新一届招生计划泡汤了
不会再有高一新生进校
这段时间是学生们自发管理学校
而傅平安就是临时校长
管理一百多号人的吃喝拉撒
是琐碎费神的事情
他充分理解到皮校长的不容易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因为皮校长的案子涉及到民事赔偿的范畴
他的私人账户被冻结了
提不出钱来
只靠保险柜里的几千块钱
连一周都维持不过去
傅平安冥思苦想
为了下一顿的饭辙
为了下学期庶人能够继续维持
他给倩姐打电话
并不是借钱
而是请教
他说道
倩姐
我手上有一百多号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就快断顿了
有什么办法能挣点钱吗
陈倩笑道
一百多号人什么概念
还怕吃不上饭吗
外面有佣人撑场面的
一次一个人一百块
这活儿你愿意接吗
付平安说
这
这活我们不干啊
皮校长好不容易领着大家从泥沼里爬出来
我不能领着他们又陷进去啊
陈倩沉默了一会儿
说道
我赞成你的说法
人学好不容易
学坏太简单了
七月中旬有个大型演唱会在淮门举行
缺保安
到时候把你同学们拉过去
就站个岗
维持个秩序
安保费用全给你
付平安谢过
倩倩
挂了电话
正对着账单发愁
上个月食堂买的面粉
大米
色拉油还没结账
账上的钱却只剩下几百块了
市立医院
呼吸科
李培文又来探望师傅
他告诉师傅
一九八七年轰动淮门的冉飞杀人案告破
凶手投案自首
正是苦心经营树人中学的企业家皮亚杰
师傅沉默了良久
并没有陈年妻案告破后的喜悦
他问道
招了吗
李培文说
嗯
供认不会
他承认人是他推下去摔死的
被害者家属什么反应啊
情绪稳定
这个妇女叫韩梅
八七年时和死者育有一子
这个孩子在单亲家庭长大
母亲和学校疏于管理
十来岁的时候参与斗殴
被人活活砍死
后来
韩梅又重新组建了家庭
我看过她
很憔悴
五十岁的人看起来像是六十多岁的
这个韩梅呀
当年可是淮门副食品大楼的楼花
多少年轻人为他争风吃醋
冉飞和那个死了的倒霉蛋儿也在其中
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通
这韩梅为什么不嫁给冉飞
而选择了一个粗鲁的工人呢
二十四年了
当年的卷宗都泛黄了
死者是独生子
父母前些年去世了
在这个世上
惦记他的也只有刑警了
至于当年的那些恩恩怨怨
怕是很难查清楚了
毕竟过去太久了
唉
抓到人
并不意味着工作结束
要办就得办成铁案
证据确凿
事实清楚
不能含含糊糊
如果是这样
那同样是对头上警徽的亵渎
收教了
你永远是我的师傅
高考分数公布之后
就到了填报学校和专业的环节
很多年轻的学子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兴趣爱好
只能把决定权交给家长
而并不是每位家长都有着清楚的头脑和明智的选择
他们往往会根据七大姑八大姨的各种建议
挑选一个确保能录取的当年最时髦的专业
傅平安是大人了
见识比父母还高
所以
范东和父东没决定将权利下放给儿子
恰巧
电视台女记者殷素素追到树人中学跟踪采访他
问傅平安准备填报哪一所大学
得到的答案出乎意料
我想上个师范类的学校
傅平安说
以后打算从事教育工作吗
是什么兴趣导致你做出这样的选择
殷素素来了兴趣
如果付平安回答北大清华
反而不出所料
没有噱头
我觉得当校长挺有意思的
付平安说
殷素素感觉自己又要做出爆款新闻了
现在的年轻人好高骛远
没人愿意从事基础性的工作
他在高考现场做过采访
考生们谈起理想
一个个天马行空
不切实际
别管成绩好不好
没有一个愿意当老师的
反而是考出七百分以上高分的付平安
立下志向
要做一名教育工作者
这对那些不脚踏实地的年轻人来说
是一个很值得学习的榜样
在殷素素的想象中
傅平安口中的校长
当然不会是西装革履
光彩照人的那种
而是穿着整洁但打满补丁的旧衣服
在大山深处的希望小学当校长
学校硬件非常差
只有三间快坍塌的破房子
两块黑板
打鼓场兼坐的操场上高高飘扬着五星红旗
每天早上八点
副校长带着两个民办教师
一群孩子对着冉冉升起的国旗唱歌
下了课就在宿舍里啃冷馒头
一下雨
屋里到处漏
日子虽然艰苦
但会有一个美丽的山村姑娘爱上她
两人一起留在大山里
感人肺腑
这个新闻可以继续做十年
二十年
殷素素自言自语道
殷记者
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傅平安说
是关于我们树人中学的
我需要媒体的介入
舆论的力量啊
我能做些什么呢
殷素素坐直了身子
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傅平安拿起对讲机
集合
一阵山呼海啸的声音响起
吓得殷素素差点跳起来
这是一百多双战靴敲击楼梯的声音
树人中学的一百零七名学生
全体身着迷彩服
帆布腰 战靴
在楼下集合
列队完成之后
鸦雀无声
傅平安请殷素素到阳台上阅兵
自豪道
看看我们的同学
这精神状态是不是特别饱满啊
殷素素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兵营呢
这么多男孩子
怎么没有女同学
有三个女生
加上我
一共是一百零八人
数字挺吉利的
一百零八人
和水浒英雄人数暗合
梁山好汉一百零八将
也只有三个女的
三十六天罡
七十二地煞
威风啊
是挺威风的
我们树人的同学不但学习好
身体素质更好
说着一挥手
下面分列式开始
学生一个接一个报数
声音高亢
震耳欲聋
列队整齐划一
一百多人硬是走出了气势恢宏的感觉
殷素素鼓掌道
简直是铁军
我从来没见过高中军训能达到这种水准的
付平安说
这全是皮校长的功劳
是他把这一百多个被社会和家庭抛弃的孩子集中到一起
给他们温暖
给他们鼓励
让他们重新站起来
我接手以来
查阅了每一个学生的档案
简直是触目惊心啊
就像托尔斯泰说的
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皮校长就像是关心自己孩子一样关心他们
不光是经济上的资助
更是感情上的关怀抚慰
你知道吗
同学们都喊他皮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