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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集
殷素素说
你是说那个二十多年前的杀人犯冉飞吗
这案子挺有故事的
付平安说
案发的时候
我们这些人都还没出生
所以我们没有发言权
我们相信法律是公平的
我想说的是
皮校长留下的这一摊
不能人亡正西
殷素素说
这需要教育部门
民政部门共同出面解决
需要有人来协调
你不是省人大代表吗
你来做这件事情最合适
我当然会去做
但是有媒体介入
效果会更好
很少有人面对摄像机还会打官腔
殷素素笑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
还是太稚嫩
官僚主义作风的确很普遍
有些师位素餐的人
不管对谁都打官腔
他们也不怕被暗访被摄录
即便是真出了事儿
找电视台领导
直接压下去不播就行了
但女记者被傅平安这颗赤诚之心感动了
决定帮这个忙
殷素素年龄并不大
但也能自称是看着富平安成长起来的
随着交流的深入
这个大姐姐也忍不住给出一些自己的建议
其实
你想从事教育工作的话
未必一定要上师范类
你完全可以上北大清华
不想离家太远的话
就选择江大
这也是全国排名前十的双一流大学
二二幺幺九八五
就算是全世界的排名也很高
综合大学毕业后
依然可以当老师嘛
大学比专业更重要
因为你的专业不一定用得上
我统计过
我的大学同学里
继续本专业工作的人几乎没有
多年之后
大家只会记得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这也是你的人脉
你的基础
江大的校友会的资源
肯定会比淮门师大校友会的资源大得多
高考发榜之后
紧跟着就是填报志愿
各个大学的招生办人员也是在这个时间段最为活跃
他们不惜重金搜刮各地最优秀的考生
傅平安以七百零七分的傲人成绩
自然也在被搜刮的名单中
江东大学的招生办工作人员近水楼台先得月
抢先来到傅平安家里
许诺四年学费全免
另外给予二十万元现金奖励
范东升和付冬梅被一通忽悠
就帮儿子报了江大
等傅平安得知消息
木已成舟
想再改也晚了
同时出台的还有各种加分政策
比如少数民族烈士子女
富平安是一级英模
但一级英模并没有参加高考的先例
所以他的加分是上级部门研究后的特例
不是十分
二十分这种小家子气
而是在总分的基础上加上百分之十五
也就是说
付平安的加分是七百零七分乘以百分之十五
等于一百零六分
他的提档分数是八百一十三分
比试卷满分七百五十分还要高出一大截
一时间传为了校坛
都说他不但是江东省的状元
还是全国文理科的总状元
后来才知道
今年北大在江东省的录取分数线是文科六百五十分
理科六百八十分
富平安的北大梦就葬送在那二十万现金上
他没责怪父母
反而宽慰他们说江大也不错
学费全免
还离家近
逢年过节的买张票就回来了
付冬梅懊悔道
妈是朱油蒙了心
也怪那个招生的一张嘴说的天花乱坠
根本不给我思考的时间
北大
江大差得远了
妈不该贪图那二十万
母子俩对话的时候
摄像机
就在一旁跟拍
殷素素野心很大
要做一个长期的连载节目
需要大量的视频素材
但他并不是完全的旁观者
而是一个参与者
他也劝说道
大学四年的学费加上二十万奖金
对于咱们肯定是雪中送炭
如果选择北大
肯定就没这些优惠政策
再说了
本科没上北大
以后可以去北大读博士啊
付冬梅乐了
是这个道理
付平安对于自己的升学问题并不在意
他满心想的都是那一百零七个学生的前途
在他的要求下
殷素素带着摄影师陪同她前往教育局协调
教育局的负责人不敢怠慢
但是高中阶段不属于九年义务教育
皮亚杰是私人办学
政府并没有义务和责任接管学校
只能是介绍师资力量帮着维持下去
但费用上需要自己筹集
从教育局出来
又去了隔壁的民政局
答案差不多
民政部门表示
可以帮着联系慈善基金
但具体事务还需要他们自己处理
这已经是能得到的最好的答复了
富平安下一步的计划是去公安局
争取见皮校长一面
但是律师说
犯人现在在看守所羁押
按照相关规定
不能见亲属
更别说朋友学生
只能等法院判决之后才能见到
这条路走不通
恰好一场暴雨落下
傅平安和殷素素站在民政局的门廊下面看雨
殷素素忽然说道
我想起一个人
向大刚
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傅平安说
记得
那个老不死的家伙
殷素素说
不可否认
这个老贼改变了你的生命轨迹
如果不是他临时起意盗窃电动车
你就没有这些精力
现在也许是某个二流大学的大三学生
没有一级英盟的光誉
也没有人大代表的荣誉
也没有高考状元的美誉和江东大学的奖金
那么
你现在想对向大纲说点什么
傅平安笔出中旨
我只想对他说
fuckyou
殷素素笑了
说真的
我还挺想看到他现在的嘴脸
要不
咱们做一次专访
刺激刺激他
殷记者
没想到你这么无聊啊
不过我喜欢
殷素素的小本子上还记着向大刚的家庭住址
他们说干就干
冒雨来到了向大刚居住的小区
这是一个比和平小区还破旧的地方
楼道里电线乱如麻
墙上贴满了小广告音
簌簌敲响一扇防盗门
屋里传来了洪亮的回应
谁呀
请问向大刚向师傅在吗
我们是电视台的
防盗门开了
向大刚赤着上身
只穿了条大裤衩站在屋里
手里拿着蒲扇
非常热情的招呼道
啊 快进来
快进来啊
呃 吃西瓜吗
老婆子切个西瓜
殷素素愣了
完全没有料到向大刚是这种态度
难道这老贼转性了
很快
他就明白了
这是个误会
向大刚说
哎呀
我给你们电视台新闻热线打了几十个电话了
终于派记者来了
我得好好跟你们反映一下这个事儿啊
我们这座楼啊
正对着威尼斯大酒店的后面
你们过来看一眼
这楼上装了几百个空调外机啊
一到夏天
这呼呼的往我们这边排热气
吵也吵过
打也打过
也报过警
也找过律师
都没用
这威尼斯大酒店的老板是王三宝
淮门的大流氓头子
别人都怕他
可是我不怕
对面正是威尼斯大酒店
正面看着富丽堂皇
背后看着千疮百孔
七十年代老物资局大厦的底子暴露无遗
灰色的水泥墙体上
装了密密麻麻几百台空调外机
管线更是错综复杂
这些机器全部开启的时候
不光是热浪滚滚
还有巨大的噪音
极其扰民
而向大刚居住的这栋楼
正在大酒店后面深受其害
家家户户都紧闭着窗户
拉着窗帘
隔音防热
向大刚指着咫尺之遥的大楼背面
说道
你看看
你看看
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他们倒是凉快了
这热气都让我们享受了
这跟住在工厂旁边一样
一天到晚不带停的
神经稍微差点的
都能让吵死
富平安记的威尼斯大酒店开了起码有十年了
这些空调外机都是十年前安装的
风吹雨淋
没有维护保养
很多支架已经是松松垮垮
共振带来的噪音很大
几百台外机一起震动
那滋味儿跟楼下有一百台挖掘机正在工作一样
殷素素问
这种现象有多久了
向大刚说
有个
有个三四年了吧
起初还不明显
光是热气
噪音不大
可是这两年
这声音越来越大
再这样下去
没法住了
记者同志啊
你一定要帮我们打这个官司呀
没等殷素素回话
向大刚就从床底下拿出来一面铜锣来
出了家门
敲锣吆喝道
哎
楼上楼下的邻居们
电视台的记者来了
都出来诉苦啊
呼啦啦一大群老头老太太从家里出来
楼道里站都站不下
只能到外面站着
向大刚站在垃圾箱上
面 生若红忠
邻居们
电视台的记者来了
这回咱们非把威尼斯整倒不可
咱们一边舆论曝光
一边请律师告他们
我反正闲着没啥事啊
愿意帮大家出这个头
请律师呢
得花钱
我看呢
咱们集资吧啊
每户五百块钱
愿意出的就交给我家老伴儿
不愿意出的也没关系
我替你垫上
啥时候你家宽裕了
给我就行
大家说好不好啊
下面稀稀拉拉有几个人叫好
住在这栋楼的居民
都以退休下岗职工为主
属于社会底层弱势群体
面对威尼斯这种半黑不白的社会人开的洗浴中心性质的酒店
根本是无力维权
有人愿意替他们出头
那再好不过了
但他们也不太愿意出钱
反正向大纲也住在这里
不管出不出钱
他总会帮着把这事办了
但也有几个爽快的老人愿意出钱
当场拿了五百块钱
向大刚的老婆收了钱
写了收条
殷素素面对众多热切的目光
骑虎难下
也只能表示会做相关的报道
为居民们发声
群众们热烈鼓掌
齐声叫好
殷素素真的带着摄像师拍了很多画面
采访了一些群众
然后又在向大刚的带领下去了威尼斯大酒店
当然是毫不意外的吃了个闭门羹
酒店的工作人员推三拖四
不正面回应
这些画面也被摄像机忠实的记录下来
整个采访过程中
向大刚都没有认出付平安来
这也正常
三年前
他并没有和付平安打过照面
所以误以为是跟着殷素素跑腿的实习记者
连正眼儿都没瞧过他
付平安也没挑挑
还给他们支招
说噪音污染问题应该找环保局
你懂啥呀
找谁都不如找政府
向大刚嗓门高亢
简直不像是花甲之年的老人呐
殷素素是个好记者
他将这个素材交给其他栏目的同事
很快在电视上播出
引发舆论关注
市长热线也介入进来
责成环保
城管
工商部门组成联合调查组
协同解决
威尼斯大酒店
总统套房内
王三宝正在和朋友打麻将
张彦军夹着皮包
叼着烟进来
笑道
宝爷
上电视了呀
石头掉进茅坑里
引起公愤了呀
王三宝不明就里
搓着麻将
漫不经心道
啥事儿啊
就是你酒店后面那些空调的事儿啊
人家都有意见了
张彦军说要告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