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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前文
杨兰辉被周老五老两口收留
聪明的杨兰辉很体谅二位老人的难处
知道他们挣来的每一分钱都不容易
因此尽力帮着干一些力所能及的零活儿
帮老太太做饭洗涮收拾屋子
帮老头子捡菜洗菜混菜
把他做什么像什么
只把两位老人乐得从早到晚是合不上嘴儿啊
为了让姑娘吃的饱一点儿
口口一点
周老五以前从八里外的菜地往回挑四十斤菜
现在咬牙挑六十来斤
每天早出晚归
遇到买卖好一点儿
老头子总给杨兰辉捎上个白面膜
姑娘呢
把膜一般三半分给两位老人
老人把她看成懂事疼人的心肝宝贝儿
光阴似箭
一个月过去了
周老汉身体是日渐衰弱
可怜他苦了一辈子
中年不得温饱
年轻的时候
他和这位老妈妈刚成婚
就被抓去做劳工修筑长城
在监工们皮鞭之下干了三个年头
身体已经积劳成疾
咳嗽气短
咳开合动之时尤其难受
但是他仗着血气方刚
没有注意
到了四十多岁
他的气短病就严重起来了
躺在家里四十多天
多亏遇到一位云游四方的先生
给他扎了针拔了罐
治好了病
让他以后再不能劳累
现在因为贴了蓝灰
他一高兴忘了旧病
哎 拼命劳作
终于累倒了
全家三口
老的老
小的小
全靠周老汉八根绳挑着一担菜卖钱糊口
周老汉病倒第二天
家里就断了吹了
多亏周老汉人缘好
平常菜有个卖不了的时候
经常分给左邻右舍
这回人们看他家揭不开锅了
这个送点儿米
那个送点柴
纷纷粥记
常言说
邻居朋友供邑鸡不能攻百宝
周老汉唐导再也没有起来
病情是日渐沉重
家中更是一贫如洗
七天过去了
望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
可就急坏了蓝灰姑娘
她虽然年纪小
可聪明过人
很清楚老汉是为了他才累出这一场病来
他苦苦思索
想个什么法子把老汉渡过这一难关呢
自己年岁太小
又是个女孩子
卖菜倒可以
可怎么从八里外的菜地往回挑呢
蓝辉坐在角门边儿
急一一个儿掉眼泪
邻居就问他
孩子
你老爹现在病好点了吗
他晃了晃头
吃过饭没有啊
他
他又晃了晃头
在左邻右舍婶婶大娘的追问下
蓝辉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邻居们很同情他
大伙答应帮他
有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帮他把菜挑到集市上
才去忙自己家的事儿
老太太不放心
跟着姑娘来到集市
娘儿俩看着菜摊子
说实在的
做小买卖也不容易呀
周老汉到菜地
有钱没钱
菜主都让他挑菜
挑上菜市之后
顾客知道他卖菜实在
价钱公道
往往一拥而上
换了人了
这娘俩像泥塑似的往那一戳
等到晌午
菜也没卖多少
青菜是卖个新鲜水灵劲儿
这娘俩到了中午
也不懂得把菜挪到背阴儿处
直让太阳把菜晒的耷拉头
打了蔫儿
到了傍晚
四十斤菜连四十斤都没卖出去
娘俩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眼泪是夺眶而出
不但没挣着钱
眼看四十斤菜也赔进去了
蓝晖仰面长叹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
苍天呐
难道你真把我往死路上逼吧
我自己家遭不幸
流落至此
怎么又连累周家遭次大难呢
天晚了
娘俩费尽力气
总算把剩下的菜弄回家中
喷上水
准备第二天再卖
当晚
娘俩吃的是清水煮菜
剩下口粮食给病人留着
第二天
邻居帮他们把菜担到集市上
这回更不行了
新鲜菜都卖不出去
更别说是昨天的剩菜了
直到中午
一斤也没卖出去不说
菜也落的多了
来辉实在忍不住了
他站起身来
娘啊
我到那边去看看
老太太这会儿都傻了
只是点点头
蓝辉离开菜摊儿
站到了大街上
眼中的热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下来
他回头看着骨瘦如柴的年迈妈妈
二目发直
蹲在菜摊前盯着蔫了的蔬菜
他暗叫自己
蓝辉呀蓝辉
周家二老可是好人呐
你忍心连累他们吗
没有你时
二老方能勉强度日
自从你来这一个月
才把周家害得如此这般
你能再回周家吗
又转念一想
周家二老是真心疼你
现在周家老爷子正在病中
你一走
不是给他们雪上加霜吗
怎么办
留 留不得
走
马上又走不成
这可急坏了蓝辉
急得他在大街上直大转
猛然间
他眼前一亮
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这还是七八岁的时候
他从乳娘的故事中听来的
乳娘讲
穷人家卖儿卖女
还有插镖卖自身的
想到这儿
她咬了咬牙
事到如今
只有走这条路了
哪怕卖几个钱儿给老人家
拿回去
一来可以吃顿饱饭
二来也能给病中的周老汉买药
也算我对二老的一片心意
至于我自己
只好听天由命了
蓝辉想到这儿
在一家门口剪了一根稻草就插到自己的头发上
然后站到十字路口
书中交代
这里离保定府八里路
蓝辉自认为连跑带颠儿走出来很远
其实并没多远
这地方叫于桥镇
是个大集镇
过往行人熙熙攘攘
不大会儿
十几个人围住了蓝徽
有的唉声叹气
有的眼中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哎呀
这么标志的姑娘
看脸色就知道吃不饱啊
谁家的孩子呢
怎么不见她父母呢
怎么一个人插膘卖自深呢
谁家的父母不疼儿女
可能是家中没法活了吧
但是在这奸逆当道
百姓苦不堪言的年代
好心的人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只有同情无力相助
人是越围越多
这时候就听人群外边有人尖声尖气叫了一声
喂 喂 闪开 闪开
看热闹的人往两边一闪
从外边晃着身子走进一个人来
把杨兰慧从头到脚看着
又看人群中有认识这个人的
暗中不由为蓝灰姑娘捏了把汗
谁呀
这小子是于桥镇的一个地痞无赖
不务正业
浪荡飘摇
吃喝嫖赌是无所不为
此人姓白
叫白舔
外号叫白眼狼
他昨晚赌了一宿
钱 还算不错
赢了二两多银子
他又打饭馆里喝的醉醺醺
刚出来就见这边围了一群人
他晃晃悠悠走到近前
往里一瞅
愣住了
这丫头怎么长得这么美呀
弯眉毛
大眼睛
长睫毛
双眼皮儿
瓜子脸脸菱角口
小腰板还挺苗条
这要长大了
可是个人才呀
再一看头上插着草彪
他眼珠一转
分开人群走到蓝辉面前
乐了 哎呀
我说小妹妹
你这是要
姑娘抬头看了看白眼狼
我自卖自身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呢
我亲生父母死了
现在在周老汉家中
因为老人家病了无钱医治
为了给老人家治病
我甘愿卖掉自身啊
哎呀
真是个好心的孩子
好心必得好报
你想卖多少钱呢
姑娘皱皱双眉
她知道自己能值多少钱呐
她也不答啊
这时候
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汉
对白二郎说
我说白二爷
什么事
这丫头过去常跟周老汉卖菜
我见过
既然她要舍舍卖自己
成全周老汉
我说白二爷
您就做点好事儿
您就看着给吧
您总问他要价
他知道该说多少钱呢
这个买卖
是人的都没干过
白眼狼恶狠狠瞪他一眼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谁都没卖过
你说值多少钱
谁也说不好价
把话说清楚
什么叫是银的都不干呢
白二爷
您别挑字眼儿了
我跟您说
就冲这姑娘小模样
且马也值十两银子
带着你的
哼
人都没有骡马值钱
你跟插什么嘴子
去去去
哎 小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
蓝辉怎么能报自己的真名实姓呢
只好说
我叫辉顾
哦 名字不错
我这人办事痛快
并不舍本求缘刨根问底儿
你要
要自身 我 我
你搭搭桥桥
成全了你
这么办吧
说着用手摸摸昨晚赢回那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
丫头别的不明白
这二两银子你还懂吧
能买一间砖瓦房
周老哈这一辈子也没见过银子
你跟他商量商量
同意的话
我办点好事儿
先把钱垫上
我可不买 你
你跟我走
旁边的人家一听
有的就想拦
可想想又不敢管了
白眼狼是当地的地痞
谁穿新鞋往狗屎上踩呀
人们只是暗暗替蓝辉担忧
蓝辉一听二两银子
心里明白
数目虽不算大
可也足够周家老两口维持晚年的生活了
蓝辉点点头
把白二狼领到老妈妈面前
老妈妈吓一跳
以为蓝回惹什么祸了呢
怎么白二郎领来了
虽然白二郎往人群中一站
跟人没什么两样
可在余桥镇一带
人人知道他是吃人饭不拉人屎的坏种
老太太从前跟周老汉卖过菜
怎么能没耳闻呢
老妈妈战战兢兢瞅着蓝辉
蓝辉走上前拉住老人的手
娘啊
是我连累了二老
丫头啊
说这有什么用啊
你惹什么祸了
娘 没有
嗯
爹爹正在病中
为报答二老养育之恩
我自找了出路
喂
你把那银子给我娘吧
白眼狼狠了狠心
咬了咬牙
又打怀中把那二两银子掏出来
递给老人面前
老妈妈哪敢要啊
不但不敢接
反而吓得哆里哆嗦
孩子 这是
这是怎么回事啊
蓝辉这才把自己卖身的事一五一十跟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是坚决不允
孩子
老太太能活就活
不能活只好死
我能活就活
不能活就死
你千万不能为我们自投虎口
如果这样
我今后一辈子可就完了
孩子
离肯的苗才出土
只有九岁的人
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这个钱
我们老两口宁可饿死也不能收
蓝灰姑娘由打白眼狼的手里把银子接过来
双膝跪倒
这时候四周围着看热闹的人可就太多了
直接蓝辉捧着这二两银子
娘啊
你把这二两银子带回去给我爹看病
女儿我虽然年幼
自有安排
你如果收下这二两银子
咱母女还能见面
娘啊
如果您不要这二两银子
我宁可死在你的面前
娘
我心里明白
如果没有我
您二老到不了这种地步
我要就这么走了
于心不忍
有这二两银子
娘啊
您能给我爹治病
我也就心安了
求您收下这银子吧
看热闹的人有不少掉下同情的眼泪
白眼狼在一旁催促
我说老太婆
真是穷苦的穷肉啊
白花花的银子你也不要
管那么大闲事儿干什么
这就说你走运
遇上这么好个姑娘
养活人家
一个月就给你们二两银子
你们一辈子也没挣出这二两银子来
要不要
不要嘛
孩子我领走
银子我也揣起来了
在姑娘再三哀告下
老太太颤颤巍巍接过银子
愣愣的看着蓝辉
嘴唇动了几动
想要说什么
因为悲伤过度
什么也没说出来
杨兰辉转身对白二郎说
咱们走吧
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往两边一闪
让出一条道儿来
白眼狼这小子别提多高兴了
心中暗想
哎呀
这些日子我净做好梦
真是人走石骑
马走膘
兔子走运
枪都打不着
昨晚我赢了银子
今天又捡个聚宝盆
这我要是把她送到保定府交给宝娘
二百两银子可就到手儿了
老天有眼
待我把二爷发财
美的这小子都不知道迈两条腿了
白眼狼带着蓝灰奔保定府
走出玉桥镇
白二郎说
姑娘
你也就是遇到我这好心人了
我保你吃香的
喝辣的
穿绫罗绸缎
你放心
再也不能让你喝那糊糊苦菜汤了
我送你到个地方
等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八二姨我还瞧你去呢
不过到那个时候
你可别把白二爷给我忘了
姑娘低垂着头
牙关紧咬
一语不发
只能听天由命了
突然在大道前有人口述佛号
弥陀佛
白眼狼抬头一看
只见眼前站着一位和尚
这和尚身高有七十开外
四方大脸
抱眼皱眉
光头没戴帽子
白刷刷的头发茬雅如秋霜
身穿僧袍
腰系九五丝绦
开口的僧鞋
薄薄的高腰袜
脖项上挂着一百零八颗串珠
肩头背个包袱
看样子沉甸甸的
分量不轻
看那样啊
五十岁开外
身体健壮
两眼灼灼放光
他双手合十
挡住了白眼狼的去路
我说大和尚
这么宽的道
你干嘛挡住我的去路啊
阿弥陀佛
施主
贫僧出家人
指佛吃饭
赖佛穿衣
慈悲为本
方便为门
我和尚化缘为生
请你这厢写个布诗吧
喂
化缘的和尚
我姓白的可不花这个冤枉钱
可今儿个呢
别说你是和尚
就是个秃驴
嘎叫一声我也得给你一把草
往日可不行
和尚看了看他
没搭话
白眼狼从腰里掏出两个钱儿来
拿去吧
算你和尚走运
即使我是铸前炉
今儿个能拿出俩钱儿来
也是八二爷我破天荒生平第一招
且慢
贫僧并不花银钱
呵呵
我正不想给你呢
画斋饭
饭 饭馆
去这地方没吃没喝
非也
那
那你画什么
和尚抬起左手来
一指姑娘杨来辉
施主
我和姑娘有佛缘
你就把她化给我吧
贫僧渡他成真佛
哎呀 和尚
你也不怕风大扇了舌头
到我面前说这话来了
你撕两棉花仿一仿我是谁
告诉你八二爷不听四五六
闪开
和尚原地未动
施主
出家人扫地不伤蝼蚁命
爱惜飞蛾纱照灯
渡恶为善是我们出家人的本分
你若能把这位女施主化给贫僧结佛缘
对你有好处
如若不然
和尚拿眼左右一扫
就在蓝辉他们刚走过的地方
有个分界的时桩
这时桩凹有二尺开外
粗一尺上下
你来看
和尚说着才要献决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