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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集
雍州府 正堂
苏裕再次见着了张全
太子出事这段时日
东宫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每个被叫来过堂的工人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不过大概因为苏玉曾赠茶叶给张全的缘故
张全对苏玉心存感激
也没有那么怕他
太子
臣此时吃的不多
平日里都是奴才一人传善
那日刚好魏王来了
买样膳食都要生份
所以殿下就派了陈忠和奴才一起
对对对
可还有其他人经手过太子的膳事
张泉低头想了想
随即很笃定的摇了摇头
陈忠见状
也跟着晃了几下脑袋
刘行敏略一皱眉
仔细想想再回答
这期间
有没有除了你二人以外的第三人接触过食物
尤其是精米粥
张全转头看了陈钟一眼
又对着苏玉道
殿下喜欢微微有些烫口的青米粥
所以粥都是盛在冷锅里用奴才端上去的
奴才当时啊
急着去给殿下准备寿口茶
所以汾粥的事就交给了陈忠
陈忠像是被点醒了似的
突然用力点头
奴才想起来了
当时奴才刚进殿
魏王就走了过来
说是要亲自给太子殿下城州
奴才见魏王态度坚决
就把瓷碗交给他
自个儿到殿外候着了
果然
张泉儿和陈忠离开后
刘行敏叹气道
嗯
即便有作案的时间
作案的动机
也不能指认就是魏王啊
除非
除非圣人下旨
准许我搜查王府
审讯魏王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在大理寺这么多年
从未听说过毒影散
可见这种蘑菇在长安并不常见
听过或见过此物的人
一定会印象深刻
茶道是谁在卖
又谁在买
顺藤摸瓜
一定可以查出真相
圣人爱子心切
难免优柔寡断
不如就按圣人所说
将此案目前查到的线索证据一一写明
呈报圣人
相信以圣人的睿智
一定会想明白什么才是保全二位皇子的最佳办法
刘新敏的建议
的确是当下最有效的办法
苏裕匆匆离开雍州府
赶回家写奏折去了
下肢之后
昼长夜短
苏玉迈进自家的垂花门时
日头才刚刚落下
天边还留着一抹未散去的余晖
东厢房的房门适时的被拉开一条小缝
叶弯弯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
看见苏玉后
他扶在门板上的双手一用力
将门板向后拉的同时
自己从门缝里弹了出来
我有奏章要写
不等叶弯弯说话
苏玉先开了口
而后一骑绝尘的进了正房
叶弯弯原地愣住
好在片刻后
苏玉又折返回来
伸手抱了抱叶弯弯
嘱咐了一句
你先吃饭
不必等我
随后
他就自行离开了
恰好老婆端了晚饭从厨房出来
叶弯弯眼珠一转
从老仆手中接过饭菜
闪身进了并未关紧房门的正房
苏玉此刻正在奋笔疾书
根本没注意到叶弯弯
叶弯弯本来想把饭菜直接端上书桌
可刚往前迈了两步
又退了回来
将吃食放在了茶桌上
他在茶桌边晃了晃
纠结是就此离开还是逗留片刻
见苏玉一直不曾抬头
叶婉婉又觉得自己存在与否
似乎并不影响这位大理寺少卿工作
于是他老老实实的在茶桌边坐下
等着苏玉什么时候饿了
陪他一起吃饭
良久
他又觉得这般枯坐好生无趣
于是又蹑手蹑脚的溜进书房
从窗边的小鸡上拿了笔墨纸砚
扑在茶桌上做起了画
他从苏玉执笔为例的形态
联想到他富甲为兵的模样
在并不大的画纸上
画满了各种形态的小苏玉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突然
苏玉的声音在头顶上空悠悠响起
叶弯弯一惊
猛的一抬头
正看见苏悦抱着双臂
微微歪着头
皱着眉
与画纸上的众多自己大眼瞪小眼儿
叶弯弯有些心虚的放下毛笔
慢吞吞的用胳膊挡住画纸
故作言他
你吃饭吗
苏玉一直没有注意到房中有人
刚刚他研磨的时候
无意间抬了一下头
就看见叶弯弯握着毛笔对着画纸忙得不亦乐乎
非年非节
好端端的叶弯弯突然跑来画他
还一口气画了这么多
笔法细腻
形神兼备
最主要的是个个风流俊朗
苏玉的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一抹笑
却又努力的不动声色
他将画纸从他胳膊底下抽了出来
举在眼前
一边审视一边打趣道
一口气画了这么多个
我想画出个前程似锦弥补你这笔是不是画错了
谁知叶弯弯根本没听懂他的打趣
很认真的露出了愧疚之色
我去见了魏王
哦
苏玉眉稍一挑
哦了一声
片刻后
他将画纸重新铺回到茶桌上
太子的案子应该很快就会有了结
过几日
我带你去祭拜虞山
你不问问我都和魏王说了些什么吗
案子查到现在
无论魏王做什么
都改变不了结果
苏玉好像很是无所谓
他拿起搭在砚台上的毛笔
用笔杆敲上叶弯弯的额头
吃饭
哦
聂弯弯哦了一声
按说苏玉此刻神色笃定
足以让人心安
可他却隐隐的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入夜后
整个长安城都刮起了呼啸的风
第二日晨起时
浓重的黑云更是将天边团团围住
不过眨眼间
雷电便刺破乌云
将长安城的上空划得四分五裂
继而大雨瓢泼而下
早朝前
成天门外出现了格外壮观的一幕
成天门府一开启
百官向门内涌进不到一尺
就通通僵在了原地
只见魏王一身长服去了金关
以极不显眼的姿态规规矩矩的跪在雨中
险些被某个走路时昂头挺胸不看到的武将踩掉鞋跟
那武将心里一咯噔
对着魏王的脊梁骨直挺挺的就跪下去了
与势磅沱
跟在后面的百官连路都看不清
更加不清楚前方的状况
见前面的人跪
也都从善如流的跪了
就这样
文武百官在距离太极殿甚远的成天门外跪了乌泱泱一片
太极殿外恭候百官的小太监不明所以
只远远看见了门内此起彼伏的人头
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慌慌张张跑去向圣人汇报
圣人乍一听百官追随魏王在宫外跪了一片的说辞
以为自己这个博学文艺的儿子已经笼络了满朝的人心
惊得险些头风发作
好在中书令房玄龄处变不惊
带着朝中几位老臣及时将事态拨乱反正
一个乌龙才得以澄清
原来魏王是因为自己的画坊爆炸致使东宫储军遭难而心中不安
一大早负京请罪来了
看来叶弯弯去见魏王的确效果显著
原本还担心圣人会无视我的奏折
眼下魏王自己大张旗鼓的跳了出来
道士逼得圣人不得不当廷国问暗情
苏玉正感到欣慰
忽然
他的手中被人塞进一张纸条
他下意识侧头看去
隔着繁密的大雨
似乎看见了张泉的背影迅速消失在白玉栏杆外
宫门口围观了魏王的负荆请罪
还没到太极殿
又遇上太子的千里传书
也不知这一场角逐
究竟是东风压倒西风
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苏玉颇有些无奈的将纸条夹在指缝里
趁着百官埋头赶路的间隙
迅速扫了一眼天际
一声惊雷
苏玉只觉胸口像是遭了雷击
潮伏之下瞬间透出一层冷汗
那张纸条
不是太子交给他的
而是张全的私下告密
东宫有兵马集结
苏玉瞬间就串联起了前因后果
太子知晓苦肉计嫁祸魏王的行径已经暴露
而当初行刺魏王的凶手也浮出水面
如今他不止没能抓住魏王一点把柄
还逼得他在大禹之中跪宫门
更是让百官心生同情
太子怕是已经了然自己的命运
只等圣人下了废太子的旨意
他便起兵放手一搏
玄武门前的血还未干
如今历史又要重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