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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集
我很惊讶
老尤这么了解农民
这么知晓国情
他这种本事大概是长期在工地摔打出来的
我全神贯注的聆听
处理这事儿啊
既要理智
又要有些感情倾向
我们做技术工作的
讲究以技术眼光看问题
你们做政府官员的呢
那讲究以政治眼光看问题
处理眼前的事
要以政治加技术
或是政治融入技术的成分
那才行啊
那不像老百姓
倾斜不行
但是要注意啊
倾斜的力度也不能过大
我表示对他的见解非常认可
并夸奖他处事这么精通
他谦虚的说
这都是被逼出来的
又很感慨的说道
他是从大学毕业就到黄河源头做工程了
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
光大工程就经历了四五个
每项工程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都要给老百姓打交道
都有千奇百怪的问题
最后他嘱咐
处理眼前这起纠纷
不能太认死理
不管用啥手段
咋着能让大坝正常施工就咋处理
然后他叫来翻译小唐
只是小唐带我们一道去和意大利承包商的项目经理马尔蒂尼谈判
穿过黄河的一个便桥
就到了田园市的地盘
就在黄河岸畔
有一片线条简洁
格调清新的房舍
这就是意大利承包商阿利美亚公司的工作营地
由于采取了强硬措施
调来了数百名警力
已将围堵老外营地的农民疏散了
这里的工作又恢复了正常
但事情并未得到最后的解决
农民们疏散后仍在观望
在等待消息
走进经里的办公间
有一种舒适
简单
明净的感觉
营门的墙壁挂着一副色彩很是夸张
意境很是深邃的风景油画
运行着的空调把气温调节的很是适中
我坐在长方形的大桌子一侧
小唐坐在我的身边
另一侧坐着马尔蒂尼和他的翻译与水平
透过宽大的玻璃窗
能看见大坝工地上井然有序又轰轰烈烈的气氛
接下来是通过两名翻译传递着我与马尔蒂尼的对话
你想喝点什么呀
是咖啡还是饮料啊
随意
我开始注意这位对手
他面目清秀
鼻子 眼角
嘴唇似鬼斧神刀薛戈的雕塑
有棱有角
他很从容又自然的微笑着
滔滔不绝的说话了
我非常感动
御师长今天亲自到工地来
这也是金远市对我们阿里文尼亚公司的厚爱和支持
四年前
我第一次踏上贵国这片神奇的土地
真是又激动又茫然
刚来那一年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真的感觉要失败了
我们实在干不下去了
市长先生
由于有翻译插入
马尔蒂尼说上三五句时就停顿下来
之后是雨水平的十分标准的普通话
然后再由马尔蒂尼接下文
这样使他的连续话语没有了枯燥和单调
他的谈话没有停顿的意思
那时候
我们的装货车到工底卸货
就立即有农民围上去
要为我们卸货
对这种热情的帮助
我们很是感激
不过我们的人告诉他们说
这是自动卸货的车
不需要人工帮忙
未来的农民就说
不帮忙也行
把卸货费给我们
你们再自动卸吧
政治开始了
这怎么行
你们没有干活
为什么索要卸货费呢
我们为什么不要呢
是你们来这里干活
把该我们挣的钱挣跑了
又把我们种的土地占了
你们不给我们活干
不发给我们工钱
我们吃什么
说话间
就有越来越多的农民围过来
围的我们的车不能进也不能退
我们的人不能上也不能下
我们请工地的公安人员来了
看看这场面
他们也只是摇头叹气
有啥办法呢
一个个农民准备好打持久战
有人拿着干粮
还有人专管送水喝
我们可耽误不起时间
那只好付卸货费吧
算算账
还是这样合算一些
呃 还有一次
我们施工时碰到了一棵树
立即有人围过来要求赔偿
我们马上按照工地赔偿的规章作价赔偿
可是现场的农民们说
那棵树是神树
比一般的树价高上数十倍甚至百倍
咋办呀
于市长
遇到这种事
我早些连做梦都想不到的
这就是中国吗
这就是中国的农民
我想
我得改变他们
改变这种现状
可是
经过实践一段时间
我终于明白了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看看我是多么幼稚可笑啊
我终于懂了
只有去适应它
才是我唯一的出路
就是因为我一直在力求适应
我们承包的工程才渐渐顺利起来
那么
你是怎样去适应这里的施工环境的呢
他笑了
笑得很狡猾
又很温和
笑容的褶皱里分明写着四个字
无可奉告
于市长
这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
至少是在咱们工地
翻译小堂打破沉闷
他不等马尔蒂尼插话
故意把这秘密戳透
马尔蒂尼先生学会了公关
开始
他带着他们的洋玩意儿
送给了咱们工地周边村的支书村长们
还请这些当家人去吃吃喝喝的
这样
就有人开始为他服务了
指挥村民配合老外的施工了
小唐是用汉语说话
马尔蒂尼虽来中国几年了
还不能完全听懂成段的汉语
但是可以断定
从他的眼神中已明显表现出
他清楚小唐是在讲他的秘密武器
他似乎是在开玩笑的问他的女翻译
只听于水平用英语回答着他
又给我和小唐做个俏皮的鬼脸
说
不要跑题太远了
小唐
这个秘密等你们离开了老外营地再说嘛
反正呢
日子还长着呢
慌什么呀
看得出
雨水平与小堂是很熟悉的
马尔蒂尼从抽屉里取出几份单页的材料
一张一张的摊出来
指指点点的平点着于水平
说
这是近一阶段意大利阿利美亚公司向施工区临时住户发出的通告
邀他们快速搬离施工现场
还有一份是最后通令
说若逾期不搬出
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