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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一集承平二十三年谷雨时节
细雨沙沙
春色迟暮
谷雨
古得雨而生也
清明后十五日
斗指辰为谷雨
三月中
烟雨生白谷
清净明洁也
在这个春季的最后一个节气
徐北游终于来到了九原城外
这个曾经属于公孙氏的地方
说到公孙氏
徐北游无疑是感情复杂
他的授业恩师复姓公孙
他在荣华坊府邸大门上挂着的牌匾
也是写着公孙二字
慕容
完颜等姓氏
在早年时都是胡人一族之姓氏
而公孙氏和上官氏却不同
春秋时
楚王封幼子为上官邑大夫
其后代子孙遂以邑名为姓
称上官氏
而公孙氏则更为尊贵
上古仁皇因为是有熊氏国君之孙
故而复姓公孙
生于轩辕之丘
又名公孙轩辕
如此尊贵的一个姓氏
从中原到海外
然后又在魏国悄然凋零
不得不让人让人为之惋惜窥叹
徐北游在城前短暂的驻足之后
按照当初去巨鹿城时的规矩
找了个熟悉城内情况的地头蛇打听熟悉城内的情况
地头蛇是个满身风霜气中夹杂着些许痞气的中年汉子
若是不出意料
应该是个有故事的男子
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徐北游无意去深究什么
付了三十两银子之后
静静听此人给自己讲述城中的那些规矩
天底下
不外乎两样东西
最大道理和规矩
在这座城里
不怎么讲道理
但是要讲规矩
无论是生是死
都要讲规矩
若是有人想要不讲规矩
除非拳头足够大
或者权势足够大
否则就只有一个消失的下场
前些年的时候
从中原来了些宗门子弟
在这座城里触犯了规矩
本来老老实实认罚就是
可是这些宗门子弟既是年轻气盛
也是自觉有所依仗
一言不合就在城内大打出手
结果呢
死的死
残的残
最后闹得他们的师长亲自出面
不惜千里迢迢来到魏国
仍是没能讨过一个说法
据说剩下几个侥幸活下来的
也跟废人无异
下半辈子算是彻底废了
这个本地的地头蛇在讲述规矩的时候
也在不着痕迹着打量着这个外乡的年轻人
之所以认定此人是外乡人
是因为他的口音
说的是正宗帝都官话
又略带西北口音
这让他想起了城里的一些老辈修士
也是说中原官话
也是带着西北口音
据说
他们当年都是跟随先帝打天下的西北老卒
后来跟随魏王殿下渡海征讨魏国
然后就在这里扎下了根儿
再也没有返回中原
至于他们为什么选择留在九原城而不是跟随魏王去东都享福
这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了
在入城之前
他又跟这个外乡年轻人说些城内的行事
正如巨鹿城中有一个灵武郡王萧摩诃
在九原城中
也有类似的话事人
只不过不是一个人
甚至不是一家一姓
而是各有山头势力的一群人
其中势力最大的
自然是魏王设在九原城的官府
无论是土生土长的地头蛇还是外来的过江强龙
都不敢招惹
其次
则是那些西北军武老卒
多为武道修士
战力惊人
曾经以三人之力
愣是打退了几十名外来修士
除了这两家之外
再有就是一群从中土东渡而来的和尚
他们自号奇岚寺
平日并不在城内居住
而是在城外修建庙宇
占地近百亩
供养各色佛像千余座
僧侣数千人
平日里超脱于事实之外
很少介入九元城的纷争之中
不过每逢有大事发生
各方和解时
都会选择在茄岚寺中订立盟约
除此三方之外
还有许多散修结社势力
平日里大小纷争不在少数
最大的一次纷争
波及了大半个九元城
涉及到城中各方势力
最终是官府出面说和
老族们铁血镇压
最后双方不得不在奇岚寺中定下停战之约
协议的内容并非机密
韩字至今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双方以东西半城为界
互不相犯
若是谁敢违背
必遭群起而攻之
这便是九元城中的规矩
一旦划定界限
谁也不得逾越一步
逾越者死
几十年来
已经有很多人用自己的鲜血和性命来验证了这条铁律
临近客栈
汉子转头望向这个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外乡年轻人
轻声道
随后再叮嘱公子一句
城里有三种人惹不得
更碰不得
分别是穿工服的做工之人
披甲胄的武夫
以及剃光头的僧人
当然
若是公子遇到了不讲规矩的人
也可以向这些人求救
他们一定会替公子主持公道
徐北游点了点头
与此人告别之后
径直走进了客栈
那汉子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
脸色略显复杂
想要在九元城中站稳脚跟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这里除了明面上的规矩
还有许多暗地里的不成文规矩
这些暗地里的规矩都是不能付诸于口的
谁要是胆敢说出来
谁就是坏了规矩
坏了规矩的下场
一时不用再去多言
所以这些不成文的规矩就变成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总得吃过几个亏才能明白
甚至有些时候到死都想不明白
汉子的脸色很快就恢复正常
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的银锭子
不发一言的转身离去
徐北游进了客栈后
不显山不露水的要了间普通客房
心里默默思量
按照那汉子所说
这城里的西北军老卒
就应该是当年跟随杨伯甫东渡的旧部
只是不知因为何种原因
在杨伯甫死后
他们没有跟随萧瑾继续征伐魏国
而是选择留在了九元城
不管他们是受到了萧瑾的猜忌排挤
还是以守灵人的身份留下
亦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
总之
他们与萧瑾似乎并不是一路人
这也让徐北游有了可乘之机
徐北游现在愈发肯定
这些人就是孙世武所说的那些当年老人
也许通过他们
就能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于地头蛇所言的规矩
徐北游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若是这些规矩不碍事
他不介意入乡随俗
可如果碍事了
那他也不介意
所以
会不讲规矩之人
那人不是说了吗
有两种人可以在九元城中不讲规矩
一种是有权有势之人
一种是拳头够大之人
徐北游自认在魏国势单力孤
但不妨试试做后一种人
那个地头蛇的汉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在他眼中的这个外乡年轻人
根本不在意那些所谓的不成文规矩
强龙不压地头蛇是不假
可地头蛇也没资格对过江猛龙指手画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