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第三十八集 我跟小石榴暗自商量着 认为不应该再去频繁的找老蔫儿了 怎知到了星期天 老蔫儿竟然自己又找上门来了 那天一早上起来 老蔫儿带了一兜子已经收拾好的带鱼来找我 以往那个年头 带鱼可是好东西 不但要本儿副食店 大合社还不一定有 非得赶上个逢年过节那才见得到 问题是这兴气轰烘的带鱼拿来了 那时候也没有冰箱 这大热天的让我往哪儿放啊 老蔫儿可是一点儿都不犯愁 也不见外 撸胳膊挽袖子进了厨房 一挑炉子盖儿 搁上炒勺 蘸上白面 下锅炸成半成品了 只等我妈回家 放上酱油醋葱姜蒜一烹 这就是一盘香喷喷的红烧带鱼 我是插不上手 从来没干过这个活 只好站在我家小厨房门口跟忙活炸带鱼的老蔫儿随口闲聊 看得出来 老蔫儿已经从一个粘土匪彻底蜕变成了一个居家好男人了 见他在炉灶前这么熟练 这个劲头怎么也不能和以前那个在澡堂门口伏击老哑巴的身影重合在一起了 我找了个饭盒 分出去一半的煎带鱼给小石榴家送去 老蔫儿在家等我 回来之后我才想起来把气枪拿出来 老蔫儿见了气枪同样兴奋无比 二人决定出门试枪 一头就钻进了曲着拐弯的胡同 祸端由此开始 这才上午十点多钟 胡同里放了暑假的半大孩子们正在拿砖头玩砸皇帝 看见我把气枪拿了出来 纷纷扔了手里的砖头 跟在我和老蔫后边一同抬头去找落在屋顶或者电线杆子上的鸟或者鸽子 老蔫儿不愧是军署大院出身 有当兵的天赋 拿起枪来就挺像那么回事 头三四枪打空了 用他自己的话说 这是叫叫枪 找找感觉 然后一枪一个准儿 几乎不放空枪 小孩子们兴奋的跑去捡拾落在地上的夹锹 不一会儿 已经有五六只倒了霉的鸟被孩子们收入囊中了 老蔫儿越打越上瘾 觉得打麻雀不过瘾了 开始学摸鸽子打 那个时候 老城里几乎没有什么高楼大厦 西门里一带大合社底商的六层楼 那已经是最高最高的楼了 大部分都是平房瓦屋 养鸽子的不在少数 经常有成群结队的鸽子飞过天空 伴随着一阵悠扬的鸽哨鸣响 那一阵子也挺实行养鸽子 不过社会上普遍认同一点 那就是养鸽子的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良民 鸽子引起的纷争时有发生 养的鸽子分为两种 一种是观赏鸽 比如鳝尾 球胸 兰角 毛翎 玉带等等 还有一种呢 是放飞的赛鸽 品种有戴笠 国兰 点子 扳子 紫杠 粉杠 中国箫 烈日鸽等等 成群放飞的鸽子往往会把落单的鸽子带回来 丢了鸽子的主家只好满世界打听 究竟是哪一家的鸽子把他们家的鸽子拐走了 打听到了之后 免不了上门讨要 如果说对方通情达理好说话的 那还好 这边呢 把鸽子归还了 那边道个谢 双方是相安无事 但如果说那位拐来鸽子的主见这鸽子品相比较好 存心不想还给人家 有可能就把鸽子藏起来了 不还了 如此一来 相当于结了梁子 于是乎 有脾气暴的 可能当场就开始动手比划了 有新路的 不吃眼前亏 会跟藏腻鸽子的约架定事儿 当然了 也有不敢当面较真儿的 却在背地里出损茬 打闷棍 接着墙头往院里扔一堆污秽之物来恶心恶心你的 总之这么说吧 那时候玩鸽子的几乎没有善茬 至至少也得跟玩闹的圈子沾个边儿 我把话说远了 接着说我和老蔫儿打鸽子 甭管是放飞的还是观赏的鸽子 通常都是成群结队 少说十几只 多说百十来语 而形单影只落在电线杆子或者房顶上找不着大部队的 或者说没有别的鸽子带他玩儿的 那大多都是老天津卫人所说的臭篓 说白了又叫傻鸽子 打这种鸽子不会惹事 也不会引发任何争执 为什么呢 那都是没主的野鸽子 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 我和老蔫儿带了一大群小孩 一路抬着脑袋仰着脖子到处在找臭楼 好不容易在一条小胡同里发现了一堵高墙上烙了一只雪白的臭楼 二拇指一抠扳机 枪膛中咔嚓一声 这铅弹可就打出去了 鸽子在墙头剧烈的抖动一下 扑棱着翅膀要飞 刚刚飞上去几米 又一头扎了下去 这只惹祸的鸽子不偏不倚的到了高墙的另一边儿 在场的孩子们欢呼雀跃 争相的跑过去捡鸽子 老蔫儿收起气枪 一脸的得意 我们正想说绕到高墙后面去找找那只鸽子 先前已经跑过去的一个小孩又跑了回来 连呼哧带喘的向我和老妞儿报告说高墙那边有人把鸽子抢走了 我和老蔫儿一对眼神 立即往高墙的另一侧绕了过去 只见随我们而来的孩子们围住了一个中年汉子 那位手里也握了一杆气枪 正在跟孩子们吹胡子瞪眼 我瞅了一下 这位爷四十往上不到五十的样子 剃了一个三清头 只在脑袋顶上留了一层齐刷刷的平茬 两鬓以上和后脑海都剃青了 显得冷气十足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子 长得肥头大耳 光了个膀子 露出一身油亮油亮的肥膘 肩膀头搭拉着一条飞了边的湿毛巾 大肚子上一个深深的肚脐眼儿 躺平了能盛下二两多酒 一巴掌多宽的护胸盖胆 寒毛是又浓又密 腰上松垮垮的系了一条大裤衩子 脚上是一双拖鞋 脚后跟上全是村泥 还没到他近前 已然是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臭鸽子窝味 弥漫在四周炙热的空气里 在场之人均有一种几乎窒息的感觉 也许在这位爷看来 连同我和老蔫儿在内 无非是他眼中的一群小不点儿 所以摆出一脸大爷似的表情 一手提枪 一手抓住那只被打下来的臭娄 写起一双小眼睛 嗡声瓮气的虚张声势 干嘛 这鸽子是你们打案来的吗 我说 那你那意思呢 你那意思是你打案来的呗 这位也不屑一顾的一歪脑袋 那当然了 你蹭二两棉花你防防 我去走走威威 能百步穿杨举枪不留活物的也就你孙二伯了 不是我吹啊 哎 别人还真没有那么大道行 不信你问问去 有一个不服的嘛 我刚要出口反驳 老蔫儿先不干了 说别的也许老蔫就不吭声了 但这位孙二白偏偏提到了枪法 这 这人让老蔫儿从心里头觉得不愤儿啊 他这个人是蔫蔫人 可也有个蔫脾气 孙二伯两句话说的直冲老蔫儿的肺管子 蔫蔫愤愤不平的走到孙二伯的面前 一脸不服气的说 你就是孙二伯 你这话说的口气也太大了吧 还用往周周围围的打听去吗 就在你眼前 我就不服你的枪法 孙二伯用尽了脸上所有能用上的表情来表达他对老蔫儿的不屑一顾 那个造型啊 要多可恨就有多可恨 绝对值俩薄溜 他拍老一样拍拍老蔫儿的肩膀头 小伙子哎 别这么冷啊 你觉得我说话口气大是吗 我这还搂着说呢 我要放开了说 能给你们吓死 你们知道吗 你不服 你不服有个屌毛用啊你 不是我看不起你这小毛孩子 我打出的子弹比你吃的米粒儿都多 你还在这跟我捏的半拉冲筋的 真要跟你比个枪法 可别说我这复原了二十年的老兵痞子欺负你 老蔫儿当年在征兵入伍体检上迈不过去晕血这道坎儿 成为家里兄弟姐妹当中唯一一个没当上兵的 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生怕别人在他面前提及当兵二字 常言道啊 物极必反 如今老蔫儿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极端了 如今他是一个嗜血如命的潜在狂徒啊 他压着心里的火气 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跟对方说 孙二班 咱不用吹这个牛掰 当过兵的多了您了 当了多少年兵不重要 没真刀真枪在炮弹坑里滚过 猫耳洞里待过 那都不叫真正当过兵 话说回来了 枪是武器 平时你扛在肩膀上 军姿再怎么挺拔 不过也就是一条烧火棍子 真要想比划枪法 咱爷儿俩当场来两下 老蔫儿此番话一说出口 双方都骑虎难下 现在这两个人 谁怂了都对不起周围围观的邻居 在场的闲人是越聚越多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纷纷起哄怂恿架秧子 来呀 比划吧 让大伙儿开个眼 这时 又凑上来一位 三十多岁 长得瘦小枯干 手里头托个大海碗 碗里盛了干饭烧茄子和虾皮熬冬瓜 一边往嘴里扒拉饭菜 一边用手里的筷子头指点孙二伯 嘴里头由于有大口的饭菜呀 说出来那话含糊不清 啊 二宝 你哪一年长的病 咱俩在一家门口住半辈子 我怎么不知道呢 顿时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那人又说 男童二百八 做梦 当事儿当真了 孙二伯当过兵吗 确实没当过兵 但是他的枪法也是真不差 那个时候 工厂啊 都有民兵连 隔段时间就拉到郊区去拉练 去实弹打靶训练 孙二伯呢 是民兵连的射击标兵 嘿 这是他这一辈子唯一露脸的事儿 自然成了吹嘘的资本 嘴上没把门的 越吹越没边 只有老街就林知道他的底细 要脸要面的孙二伯岂能在家门口自己的地盘上栽这个面子 气的孙二伯怒从心头起 是恶向胆边生 他不和挖苦他的邻居较劲 而是要和这个在他眼里不入流的小不点儿比一比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