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第四集。 [2.56]来帮忙接生的一个老阿妈骇得目瞪口呆， [6.56]因为他清楚地记得， [8.54]这是他当天早上去寺庙磕头时听到的经文， [13.28]就像捧着一尊金贵的佛像， [15.92]一时不知该把孩子放在哪里好， [19.1]这个婴孩却忽然说起话来。 [23.16]外面出彩虹了。 [25.32]那个老阿妈抬头从牛圈的门口望出去， [29.41]果然见一条绚丽的彩虹飞架在都吉家的房顶， [34.15]一阵适中的骤雨夹带着花瓣纷纷落下。 [39.44]老阿妈激动地把婴孩塞到央金的怀里， [43.11]颤颤巍巍地跪下， [44.64]扣起了长头， [46.47]你就是佛菩萨呀。 [49.18]在这个孩子身上， [51.38]还有很多奇异的事情。 [53.86]有一段时间， [55.37]他能听懂动物的语言， [57.8]牧场上的牛羊面对青草时的喃喃自语， [61.55]父亲的马帮里那些负重的马儿和骡子相互的交谈， [67.13]成天塞满了他的耳朵， [69.11]让他从小就显得硕大无比的脑袋不堪重负， [73.67]头痛欲裂。 [75.32]都吉带他去找过贡巴活佛， [78.45]活佛开出对这个孩子身上的种种异能兴奋不已， [83.25]暗自揣测这是活佛转世的吉祥前兆。 [87.63]他对都吉说。 [89.38]有些人不该听到的声音， [91.97]或者预示着吉祥， [94.25]或者预示着灾难。 [96.44]愿佛祖保佑阿拉西， [98.880005]请他给峡谷带来珍贵的吉祥吧。 [102.34]那时， [103.16]都吉并不感到有多幸福， [105.44]因为那孩子天天喊头痛。 [107.84]尽管没有哪个马脚子告诉过他赶马的故事， [112.7]可赶马人一路上的经历填满了他的脑子。 [116.96]那些走过的村庄， [119.1]险爱精瘦的风霜雨雪， [123.24]待在家里的阿拉西， [124.85]不把他们复述出来， [126.57]脑袋里就没有空间去听罗马们讲更多故事。 [131.5]好在随着年龄的增长， [133.85]他身上的这种特异功能才慢慢消失。 [138.78]天快要亮时， [140.68]都吉才从黑暗的深渊中挣扎出来。 [144.22]火塘边， [145.15]大儿子阿拉西神色凝重， [148.93]二儿子玉丹则歪倒在一边睡过去。 [152.64]三楼专门供奉神龛的佛房里， [155.65]从云丹寺请来的赶鬼的***的念经声时断时续的传来， [162.97]仿佛是在睡梦深处的呓语。 [168.48]阿拉西看见父亲醒过来了， [171.01]忙凑上前来， [172.69]阿爸， [173.38]你好些了吗？ [174.7]来， [175.18]喝碗药汤吧。 [176.94]他把煨在火塘边的一只土罐里的汤药倒出来， [181.21]递给都吉。 [182.82]***， [183.61]上师们已经喂药念过经， [185.83]把法力加持进去了。 [187.66]阿拉西说。 [189.42]哎， [190.66]***的法力有时也斗不过那些魔鬼呀。 [194.84]都吉还是把药喝了， [197.97]那药汤辣辣的从他的喉咙里一路滚下去， [203.07]在他想象身体内的魔鬼， [205.70999]被辣热的汤药碾得四处躲藏。 [209.04001]阿爸， [210.19]家里都闹成这个样子了， [212.08]我们只有相信***的法力了。 [214.62]阿拉西说。 [216.08]都吉忽然觉得儿子已经到了可以当家里的中柱的时候了， [222.36]如果自己和杨间被魔鬼缠上了， [225.95999]儿子这一辈子可得平平安安地把家族的血脉传承下去。 [231.88]阿拉西。 [233.52]你们该讨媳妇了。 [235.6]阿拉西犹豫片刻， [237.62]手捏着自己的衣角下摆说， [240.35]阿爸， [241.16]我们兄弟俩听你的。 [243.46]半年以前， [245.0]都吉以一个藏人对儿女婚嫁的传统习俗和作为商人的学籍考虑， [251.09]决定让自己的两个儿子阿拉西和玉丹共同娶家里的管家炖猪的女儿阿瓦卓玛为妻。 [259.94]那年月， [261.0]兄弟共妻的习俗在峡谷里很普遍， [264.24]人们认为这是家族财产永不分割的最好选择， [268.83]也是做儿子的对父辈的最大孝心。 [273.09]千百年来， [273.95]峡谷里的藏族人家在有限的生存资源里谋生， [278.46]置下一份产业已相当不容易， [281.76]怎么能因为娶妻生子而瓜分父辈乃至祖宗的家产呢？ [288.12]只有土司头人家才有可能娶两个甚至三个妻子， [293.4]这是神赋予他们的福祉。 [295.91998]平民百姓虽然也享有爱的***， [299.31]但在贫瘠的土地上， [301.32]爱情的果实多少有些苦涩。 [304.29]不过人们已经习以为常， [306.63]就像习惯了大地赐予人们的一切灾难与恩赐。 [311.4]都吉早已把两个儿子共同的家庭生活安排好了。 [315.79]当达娃卓玛娶进门， [318.01]待他和大儿子阿拉西圆过房后， [320.98]他将跟随顿珠外出赶马。 [323.89]都吉早就计划在拉萨开一间商号， [327.31]作为峡谷和印度货运路线的中转站， [331.12]阿拉希将成为拉萨商号的少掌柜， [334.78]而小儿子玉丹就在家担负起照顾他的嫂子同时也是妻子的责任。 [341.48]等一两年以后， [343.14]于丹长大成人了， [344.79]他就可以去拉萨替换他的哥哥了。 [349.02]留在家里的人不会寂寞， [351.3]出门在外的人也会有个挂念。 [354.41998]都吉在决定这门亲事时， [356.66998]曾经这样对两个儿子说， [359.25]阿拉西的回答是， [360.99]阿爸呀， [361.89]我听你的小儿子玉丹说， [365.19]阿爸， [365.91]我知道当兄弟的本分。 [368.18]和健壮刚毅的阿拉西比起来， [371.13]玉丹就像是另一个家庭里的孩子。 [374.13]他的皮肤白皙， [375.57]身材心长， [377.09]高原的太阳似乎晒不黑他的脸庞， [380.88]酥油糌粑， [381.87]也仰不壮他的身皮。 [384.54]这个家伙长得像个母***。 [387.4]都吉经常这样评价自己的小儿子玉丹生下来就羞涩腼腆， [393.62]目光柔和， [394.79]性格内向。 [396.41]也许是因为他哥哥阿拉西太强壮， [399.31]绿丹变向， [400.57]大树下的禾苗永远也茁壮不起来。 [404.27]他从小就跟着阿拉西到牧场上放牧， [407.54]一切困难都有阿拉西来扛。 [410.54]他受哥哥强悍刚烈性格的保护， [413.48]野兽来了， [414.47]有哥哥去驱赶， [416.15]风雨来了， [417.16]有哥哥来遮挡， [418.76]他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可以把一个雪山下的牧童应该承担的风险和艰难对付下来。 [427.34]但是他内心细腻， [428.99]情感丰沛， [430.58]当他听说和哥哥一同娶达瓦卓玛为妻时， [434.87]他险些流出了眼泪。 [437.12]这不是因为委屈， [439.13]而是由于幸福。 [441.08]如果分管爱情的神灵可以说话， [444.38]他会告诉他们， [445.85]玉丹早就暗恋上了。 [447.66]阿瓦卓玛了， [448.93]甚至比阿拉西还早， [450.97]事实证明， [451.96]那爱也比阿拉西更强烈。 [455.14]管家顿住的女孩儿达瓦卓玛是峡谷里最勇敢也最漂亮的姑娘， [461.26]她和阿拉西兄弟一起在牧场上长大， [465.16]有着比兄妹还要亲的感情和经历。 [468.52]当两家的父母想把他们三人撮合成一个家庭时， [472.93]三个年轻人反倒显得羞涩和生疏起来了， [477.04]甚至连一头雪豹也没有使他们走得更近一些。 [481.96]一年前的夏天， [483.64]在高山牧场上， [485.08]一头雪豹偷袭了达瓦卓玛家的一头宫偏牛， [489.37]他三扑两扑便将偏牛的脖子咬住了。 [493.69]那头公偏牛虽然足有雪豹的衣背大， [496.97]可是他的对手敏捷、 [499.03]凶残、 [499.84]果敢。 [501.07]偏牛拼命地蹦跳， [502.81]拼命的挣扎， [504.46]喷涌而出的鲜血殷红了雪豹的头。 [507.7]这更激起了他嗜血的欲望。 [511.01]达瓦卓玛那年刚16岁， [513.56]一头强悍的雪豹在他面前就像草丛里窜出来的一个不讲道理的蛮横家伙， [521.06]不要吃我家的牛， [522.53]求求你不要去呀， [524.96]他对他乞求道。 [526.88]可是雪豹并不听他的， [529.04]牛和豹在草地上滚作一团。 [531.8]无计可施的达瓦卓玛眼看着雪豹就要把牛拖进森林里去了， [537.47]他只好一把拉住了雪豹的尾巴， [540.32]他想用自己的力气把牛从雪豹的口中拖出来。 [545.33]雪豹根本没有把身后的干扰放在眼里， [548.57]他死死地咬住牛的脖子， [551.09]只把那钢鞭一般的豹尾一甩， [554.24]就将孱弱的达瓦卓玛从一头抛到另一头。 [559.1]可是倔强而勇敢的小姑娘并没有松手， [562.46]雪豹仿佛生在他手上一样， [565.76]他成了依恋在雪豹。 [567.72]的尾巴上飞舞的蝴蝶， [570.46]如果不是人在哭喊， [572.2]牛在哀鸣， [573.31]雪豹在咆哮， [574.96]看见的人还会以为这是一场游戏嘞。 [579.44]在另一面山坡上放牧的阿拉西听到喊叫声冲过来了。 [585.21]他端着一杆火绳枪， [587.34]可是却不知道往哪儿射击。 [589.77]他看见人、 [591.42]牛、 [592.02]豹在草地上翻滚， [594.3]谁也甩不开谁。 [596.04]他高喊道， [597.37]放开手镯吗？ [599.14]这声音在拼死厮杀、 [601.46]呐喊与嚎叫的三方面前， [604.25]就像蚊子哼鸣一般细小脆弱。 [608.32]他们根本无视他的存在。 [611.03]阿拉希再次喊道。 [613.78]求求你了， [614.54]卓玛， [615.11]我要开枪了。 [616.82]他点燃了火绳， [618.17]但在就要激发的那一瞬间， [620.97]他看见达瓦卓玛几乎是在雪豹的背上飞来飞去， [625.5]人和雪豹浑然一体。 [628.48]情急之下， [629.54]阿拉西一抬枪口， [631.4]散弹贴着雪豹的耳朵飞向天空。 [634.76]枪口里雪豹如此的近， [637.22]枪声就像一个巨大的炸雷， [639.56]在他的耳朵边轰然炸响。 [642.86]那***一下给震懵了， [645.96]竟然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649.05]只是用迷惘的豹眼看着那个赶来的救援者， [653.79]然后才轰然倒地。 [656.46]如果是一枪打在他身上， [658.87]也许还不一定能制服的， [661.81]相反会更激怒的。 [663.91]可这一枪大约震破了他的耳膜， [666.94]使他难受地在草地上翻滚起来， [670.39]嗷嗷乱叫。 [671.92]最后他滚下了山坡， [673.69]再也不敢来了。 [675.48]达瓦卓玛和那头偏牛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 [680.41]仿佛还深陷在一场噩梦中不能自拔。 [684.54]牛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687.16]卓玛叫了一声， [688.75]拉希哥。 [690.12]他本想扑到他的怀里， [692.68]可是面前的这小小的一步， [695.65]难倒了干和雪豹搏斗的姑娘， [699.49]她的双脚一软， [700.99]瘫倒在了草地上。